阴阳典当 第26章 尘骸低语

“嗒……”

这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林风的心头。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就好像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无法跳动，而那声音却如同一根细针，无情地刺穿了这只手，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林风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完全无法挪动。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不再是积尘的冰冷，而是一种冰冷而粘稠的触感，仿佛他并不是踩在地上，而是直接踩在了自己的神经末梢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顺着他的脊椎疯狂地爬升，所过之处，他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更是像被电击了一样，阵阵发麻。

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只有抱着小女孩的手臂还在本能地收紧，越来越紧，紧到他的指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泛白。

而在他的背后，那声音的来源正在黑暗中缓缓地逼近。它的步伐缓慢而拖沓，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艰难地跋涉，带着一种让人极度不适的粘腻感。

更可怕的是，这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精心计算一般，准确无误地敲打在林风那几乎已经停滞的心跳间隙，让他的心跳愈发地紊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不能回头！

那血字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死死咬住牙关，齿缝间弥漫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味道。全身的伤口在这极致的紧张下仿佛同时苏醒，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尤其是小腿上被那金属怪虫刺破的地方，灼痛和麻木感正不断向上蔓延。

怀中的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冰冷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皮肤下那微弱的幽光如同受惊的萤火，明灭不定。

嗒…嗒…

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他身后不过数米之遥。

浓烈的、无法形容的恶臭混合着陈腐的血腥气和消毒水味，如同实质的污秽浪潮，从身后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那绝不是活物应有的气息，更像是停尸房混合了锈蚀金属和某种更深层**的的味道。

林风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衣物。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视线”，冰冷、贪婪、充满了某种非人的审视，正牢牢锁定在他的后背，仿佛在评估着猎物。

跑！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炸开！但他重伤虚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动作！更何况，那警告——“别回头”！

就在那粘腻的脚步声几乎要贴到他后颈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猛地从他怀中传来！

是那枚已经彻底黯淡、冰冷如同凡铁的铜钱！

在这极致邪恶气息的刺激下，这枚承载着张童最后执念和锁魂绦残力的铜钱，仿佛回光返照般，再次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淡淡阴冷气息的灵力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微小石子，荡漾开来！

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共鸣？

几乎在同一时间！

“嘀——！！！”

一声尖锐、高亢、充满了无机质冰冷感的电子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这座废弃大厅的深处猛地炸响！

这声音极其突兀，瞬间撕裂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林风身后那粘腻的脚步声猛地一滞！那股锁定他的冰冷审视感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和偏移，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所干扰、吸引！

机会！

生死一线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林风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警报声的来源，趁着这稍纵即逝的空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抱着小女孩猛地向前一扑！

噗通！

他狼狈地扑倒在地，就势向前翻滚，躲入了旁边一堆倒塌的、覆盖着厚厚暗红色粉尘的废弃设备之后！动作牵扯到全身伤口，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废墟之后，心脏狂跳得如同要炸开，肺部火辣辣地疼痛，每一次喘息都压抑到了极致。他小心翼翼地从设备缝隙中向外窥视。

只见刚才他所站立的位置后方，那片浓郁的黑暗之中，一个难以名状的、扭曲的巨大阴影，正缓缓地蠕动、显现出来！

借着手腕上那铜钱彻底熄灭前最后一缕微光，以及远处不知何处的警报器闪烁的微弱红光，林风勉强能看到那似乎是一个…由无数破碎的、沾满暗红色污垢的布料、扭曲的金属支架、以及某种无法辨认的、仿佛融化又凝固的蜡状物胡乱拼接而成的怪物！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滩巨大而粘稠的阴影，下方延伸出数条如同破布条和锈蚀金属混合而成的、不断滴落着粘稠液体的“肢足”，正是那“嗒…嗒…”声的来源！而在它那不断蠕动的躯体表面，隐约可见一些半嵌在内的、扭曲的、属于人类的肢体残骸和空洞洞的眼窝！

浓郁的恶臭和**气息，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此刻，这恐怖的怪物似乎被那持续不断的尖锐电子警报声所激怒，它那庞大的、扭曲的阴影躯体转向了警报声传来的方向，发出一种低沉的、如同无数人痛苦呻吟叠加在一起的嗡鸣，充满了暴躁与毁灭欲！

它似乎暂时忽略了刚刚逃开的林风！

林风死死捂住嘴，压下喉咙口的惊呼和呕吐欲。这是什么鬼东西？！是慈济院某种实验失败的产物？还是被这废墟诡异环境异化出的怪物？

那尖锐的电子警报声依旧在持续，仿佛不知疲倦，回荡在空旷死寂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刺耳。

怪物被彻底激怒了！它那粘稠的躯体猛地一阵剧烈波动，数条滴着粘液的肢足抬起，朝着警报声传来的方向，猛地甩出数团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物质！

噗！噗！噗！

血块砸在远处黑暗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某种设备被腐蚀的“滋滋”声。警报声似乎被干扰了一下，出现了瞬间的变调，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尖锐的鸣响。

趁着怪物被警报声吸引攻击的间隙，林风不敢有丝毫停留！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抱起小女孩，猫着腰，沿着墙壁和废弃设备的阴影，朝着与怪物和警报声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艰难而快速地移动！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那怪物绝非他能抗衡！警报声不知能吸引它多久！

脚下的暗红色粉尘依旧厚实，吞噬了他的脚步声。空气中那些破碎的呓语似乎也被警报声和怪物的咆哮所压制，变得微弱下去。整个大厅仿佛只剩下那尖锐的警报、怪物愤怒的嗡鸣、以及他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他不敢回头，拼命向前。每移动一段距离，就借助废墟掩体短暂喘息，警惕地观察后方。

怪物似乎和那警报声杠上了，不断发出攻击，沉闷的撞击声和腐蚀声不断从远处传来。

林风心中稍定，但依旧不敢放松。他沿着墙壁移动，发现这个大厅似乎大得惊人，而且越是往里走，地面上的暗红色粉尘就越厚，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和**混合的气味也越发浓重。

渐渐地，他注意到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残存的标识牌。牌子大多锈蚀严重，字迹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词语片段——

“…隔离观察区…” “…高危样本…” “…绝对禁止…” “…净化通道…”

这些词语让林风的心不断下沉。这里果然不是普通的地方！慈济院地下，竟然藏着这样一个诡异恐怖的实验场所？

他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扇巨大的、已经严重变形扭曲的金属密封门。门似乎被某种巨力从外部强行撕裂，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通道。门上残留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爪印痕迹，边缘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粘稠物。

那怪物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林风心中一凛，更加小心。他绕过这扇破门，继续向前。

很快，他来到了大厅的尽头。这里的情景，让他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大厅的尽头，并非墙壁，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力量整个掏空了的断裂地带！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只有几根粗大的、锈蚀严重的金属支架和断裂的管道横七竖八地延伸向对面。

而对面的“岸壁”，同样是金属和混凝土的结构，似乎原本是连接着的另一部分设施，此刻已经彻底断裂分离，形成了一个宽达数十米的巨大断层。

断层之下，是无尽的黑暗，隐隐有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风从下方倒灌上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断路了！

林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冲到断层边缘，向下望去，只有令人眩晕的深邃黑暗。向上看，穹顶也在附近坍塌，看不到出口。

难道要原路返回？面对那个恐怖的怪物？

就在他陷入绝望之际，他的目光忽然被断层对面“岸壁”上的某些东西吸引了。

对面的金属壁板上，似乎有着大片大片的涂鸦！

不同于之前慈济院地下那些亡童怨念的疯狂刻痕，这些涂鸦似乎是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很可能是那种粉尘混合了某种液体）画上去的，规模更大，也更…有组织？

借着小女孩身上重新稳定下来、却依旧微弱的幽光，他勉强能看清一些内容。

那并非杂乱无章的诅咒或痛苦宣泄，而更像是一些…记录？

有扭曲的、如同某种生物解剖图般的图案… 有大量无法理解的、充满了疯狂意味的数学公式和符号… 有潦草的、重复书写的大量日期和编号… 还有无数个巨大的、扭曲的、充满了恐惧的问号和惊叹号…

而在这些混乱的涂鸦中央，最为醒目的，是几行用更加巨大的字体、深深地刻画在金属壁板上的文字——

“祂在苏醒” “血肉苦弱…锈蚀永恒…” “谎言…一切都是谎言…” “逃离…必须逃离…灯塔…”

灯塔？林风眉头紧锁。这个词似乎在哪里听过？爷爷的笔记？还是…

他的目光继续移动，忽然，在对面岸壁下方，靠近断层边缘的一处相对平整的金属平台上，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似乎是一个…笔记本？

一本深褐色皮革封面、边缘磨损严重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笔记本旁边，似乎还散落着几件细小的、泛着微光的工具（镊子？手术刀？）。

笔记本的样式…竟然和爷爷林正阳留下的那本笔记，有几分相似！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

他死死盯着那本笔记本，又看了看脚下这深不见底的断层。距离太远了，根本不可能过去。

怎么办？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际——

“嗡…嗡…”

那尖锐的电子警报声，突然开始变调！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仿佛电力不足，或者受到了严重干扰！

远处，那怪物愤怒的嗡鸣声陡然升高！似乎警报声的减弱让它更加狂躁！

紧接着，一阵更加沉重、更加粘腻的爬行声，伴随着金属被碾轧扭曲的可怕声响，朝着他这边的方向快速而来！

那怪物…解决掉了警报器？或者失去兴趣了？它又回来了！而且目标很可能重新锁定了他！

林风头皮发炸！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他猛地看向对面那本笔记本，又看向脚下深渊，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

不能死在这里！那本笔记本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他飞快地解下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布条，将小女孩更加紧密地缚在自己胸前，打了个死结。然后，他目光扫过横亘在断层之间的那些锈蚀的金属支架和管道。

其中一根较为粗大的管道，从他脚下的断口延伸出去，斜斜地通向对面岸壁的下方，距离那处放着笔记本的平台似乎不算太远，虽然中间大部分已经悬空，锈蚀严重，但或许…

赌一把！

就在这时——

砰！轰隆！

他身后不远处，一堆废弃的设备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那扭曲的、滴淌着粘液的恐怖阴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噩梦，再次显现出来！它那庞大的躯体上，又多了一些被警报器碎片划破的痕迹，流淌出更多暗红色的粘稠物，气息更加暴戾！

它那无数空洞的眼窝，仿佛是通向地狱的通道一般，深邃而黑暗。就在一瞬间，这些眼窝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样，突然绽放出诡异的光芒，死死地锁定了断层边缘的林风！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这声音仿佛是无数灵魂在痛苦地呻吟，又像是恶魔在地狱中发出的怒吼。这恐怖的咆哮声在空气中回荡，震得整个断层都在剧烈地颤抖！

怪物的速度在瞬间提升到了极致，它如同一辆失控的血肉战车，以惊人的冲击力朝着林风疾驰而去！它所经过的地方，地面上厚厚的粉尘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来，露出了下面冰冷的水泥地。

面对如此凶猛的怪物，林风根本没有时间犹豫！

林风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狠厉，看准那根斜伸向对面的锈蚀管道，猛地向前一跃，双手死死抱住了那冰冷粗糙、布满锈痂的管壁！

吱嘎嘎嘎——！

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剧烈晃动，锈屑如同下雨般簌簌落下！巨大的冲击力让林风险些脱手滑落深渊！他拼命用腿绞住管道，才勉强稳住。

而就在他跃出的下一秒！

轰！！！

怪物庞大的躯体狠狠撞在了他刚才所在的断层边缘！碎石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整个断层边缘都塌陷了一部分！

怪物发现猎物逃脱，发出更加暴怒的咆哮，它那粘稠的躯体蠕动，试图也将“肢足”搭上那根管道，追过来！

但它的体型太过庞大沉重，那根本就锈蚀严重的管道根本不可能承受它的重量！它刚尝试将一条肢足搭上来，管道就发出了即将断裂的可怕呻吟！

怪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它暴躁地嘶吼着，庞大的躯体在断层边缘蠕动，无数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管道上艰难攀爬的林风，散发出无尽的恶意。

林风根本不敢回头，拼尽全力，沿着这根悬空的、不断晃动的、随时可能断裂的死亡管道，向着对岸艰难爬行。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冰冷的风如同刀子般刮过。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管道刺耳的呻吟和心脏狂跳的声音。怀中的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身体冰冷僵硬。

快了…就快到了…那处平台…

就在他距离对岸平台只有不到三米距离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如同死神的宣告，猛地从他怀抱的管道连接处响起！

这根承受了太多重量的锈蚀管道，终于不堪重负，要从断层岩壁上彻底脱落了！

林风瞳孔骤缩！最后三米！拼了！

在那管道彻底断裂、向着下方深渊坠落的刹那，他双脚猛地在那下坠的管道上一蹬，借着最后一点反作用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对面的平台狠狠扑去！

噗通！

他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但他死死护着怀中的小女孩，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

轰隆！！！

身后传来管道坠入深渊的、漫长的、令人心悸的回响。

断层对面，那怪物发出不甘的咆哮，声音在深渊中回荡，越来越远。

暂时…安全了…

林风瘫在平台上，剧烈地喘息着，全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几乎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翻过身，看向近在咫尺的那本笔记本。

深褐色的皮革封面，磨损的边缘，熟悉的样式…几乎和爷爷那本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本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岁月的厚重感。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激动和不安，缓缓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熟悉的、刚劲有力却带着一丝疲惫的笔迹——

“林正阳，第七次深入‘锈窖’记录。”

“今日，再次听到‘尘骸’的低语，比以往更加清晰…它们似乎在恐惧着什么…‘灯塔’…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必须找到‘源点’，阻止…”

笔记的内容戛然而止，后面似乎被什么污渍沾染，字迹模糊不清。

林风的心跳几乎停止！

爷爷！果然是爷爷留下的笔迹！他竟然也来过这个被称为“锈窖”的地方！那么他在这里究竟是在调查什么呢？是尘骸的低语？还是源点？亦或是那座神秘的灯塔？

他的心情愈发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爷爷在这里的经历和发现。于是，他迅速地向后翻动着笔记的页面。

然而，随着他的翻阅，后面的 pages 却让他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这些 pages 大多残破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纸张上不仅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还有某种粘稠物的痕迹，看起来十分恶心。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页面上的字迹异常潦草疯狂，完全不像爷爷平时的笔迹。这些字充满了混乱和绝望，仿佛是在极度恐惧和癫狂的状态下写下的。

“…错了…我们都错了…祂不是沉睡…是等待…”

“…血肉溶解…锈蚀才是归宿…”

“…‘摇篮’计划…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它们来了…那些‘清道夫’…”

“…我必须…在彻底迷失前…留下…”

这些语句如同谜语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从字里行间，他能感受到爷爷当时的恐惧和绝望。爷爷到底遇到了什么？这些“清道夫”又是什么？“摇篮”计划又是什么？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让他的思绪愈发混乱。

笔记的内容支离破碎，充满了令人不安的信息。林风看得心惊肉跳，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而恐怖真相的冰山一角。

他快速翻动着，直到笔记的最后几页。

最后几页的字迹变得极其扭曲、颤抖，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恐惧，是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书写的！

“…祂看到我了…” “…低语…是诅咒…也是坐标…” “…逃不掉了…锈窖…即是墓穴…” “…后来者…若你能见到此笔记…切记…” “…不要相信‘灯塔’的光…” “…摧毁…‘核心’…” “…否则…万物…皆归…锈蚀…”

字迹到这里彻底中断。

最后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用暗红色液体绘制的、极其简陋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由无数锈蚀金属和扭曲血肉构成的巨大肉瘤，肉瘤深处，似乎包裹着什么发光的东西。而无数细小的、如同之前遇到的金属怪虫一样的生物，正从肉瘤中不断涌出…

图案的下方，写着一个巨大的、颤抖的单词：

“源点”

林风拿着笔记的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源点…清道夫…锈蚀归宿…灯塔谎言…

爷爷到底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他最后怎么样了？！

就在他心神激荡，被笔记中的内容震撼得难以自已之际——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滴水声，忽然从他所在的这个平台后方，那黑暗的通道深处传了过来。

林风全身的血液瞬间再次冻结！

他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平台后方，那黑黢黢的通道入口处，不知何时，竟然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带着暗红色光点的雾气。

雾气之中，一个矮小的、模糊的、仿佛由暗红色粉尘凝聚而成的孩童轮廓，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有面孔，没有五官。

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怨毒与渴望，如同实质般，从那轮廓中散发出来，牢牢地锁定了林风…

以及他怀中，那似乎因为感受到同源气息而再次发出微弱幽光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