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剑破宿命劫 第378章 残局收拾

沈破云化作淡金虚影，连同龙源之心碎片一同消失在虚无中的景象，如同一个诡异的梦境，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底。那片被净化之光洗涤过的虚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宁静，只有星椁破碎的残骸无声漂浮，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

天机阁的古板老者，道号“玄玑”，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捂着胸口，内息紊乱，那一剑的余威仍在经脉中隐隐作痛。看着沈破云消失的方向，他眼中交织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煮熟的鸭子飞走的恼怒，以及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长老，我们…”一名伤势较轻的执事小心翼翼上前请示，目光扫过周围惨不忍睹的船体裂痕和哀嚎的弟子，声音带着颤抖。

“收拾残局！统计伤亡，启动紧急修复阵法，优先维持船体基本结构和生命维持系统！”玄玑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刻板，但细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此地不宜久留！那小子消失得诡异，难保不会有其他变故，或是那宫装女子去而复返！”

他心中飞快盘算：龙源之心暂时是无望了，但星椁异动、渊瞑气息消散、以及沈破云最后展现的力量和那奇特的净化之光，这些都是极其宝贵的情报！必须尽快带回阁内！此次行动损失惨重，但若能带回这些关键信息，或许能将功折罪，甚至…有机会重新定位龙源之心的下落！

“传令！所有能动的人，立刻行动！放弃一切非必要物资，半个时辰后，无论修复进度如何，必须撤离！”玄玑长老果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他不能再冒险了。

天机阁弟子们如蒙大赦，纷纷强忍伤痛，忙碌起来。没有人再去提龙源之心，生存和撤离成了唯一的目标。青铜梭船内部亮起微弱的光芒，残存的阵法开始运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与此同时，星椁深处，第三维护通道内。

月璃靠着冰冷的管壁，缓缓站起身。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却如同经过淬火的寒铁，冰冷而坚定。柒号悬浮在她肩头，蓝色独眼不断扫描着通道内外。

“嘀！确认天机阁飞船正在启动紧急修复程序，能量波动指向跃迁预热…他们准备跑路了！那个宫装女人的信号已完全消失，无法追踪。”柒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遗憾，“外部空间波动趋于稳定，但沈大佬的信号…依旧是一片空白，就像被从数据库里彻底删除了一样。”

月璃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空白…删除…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尖刀，反复切割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但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不能垮掉。绝对不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枚依旧带着沈破云残留体温的玄月玉佩，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袋——那是萧天行临终前塞给她的，里面装着天绝宗主的令牌，以及孤鸿子留下的一些零碎遗物，包括那块记录了星核坐标的水晶。

传承的重量，以及寻找沈破云的执念，如同两根支柱，撑起了她即将崩溃的世界。

“他不会死。”月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像是在宣誓，“他答应过我的。”

她环顾四周，这条通道阴暗、陈旧，充满了金属和机油的味道，与世隔绝。但这里不是终点。

“柒号，我们还有多少能量？能否启动小型飞行器，或者找到其他离开星椁的路径？”月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现实问题。沈破云不在了，她必须靠自己活下去，然后…找到他。

柒号的独眼闪烁了几下，投射出一幅简略的星椁结构图，其中几个点闪烁着微光：“嘀！本机备用能源还剩百分之十五，支撑基础功能和短距离扫描没问题，但想启动外面那些破烂飞行器…除非本机把自己当柴火烧了。至于离开路径…根据结构图分析，除了我们进来的主通道和那个被打成筛子的裂口，还有三条疑似通往星椁外壁的紧急疏散通道。不过年代久远，是否完好，需要实地探查。”

它顿了顿，独眼转向月璃，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担忧：“大姐头，不是本机打击你…这星椁外面是鸟不拉屎的虚空，就算我们找到路出去，没有飞船，靠肉身横渡，跟自杀没啥区别。而且，沈大佬到底去了哪个犄角旮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简直比在沙漠里找一颗特定的沙子还难…”

月璃沉默了片刻。柒号说的是事实，前路漫漫，希望渺茫。但…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块记录坐标的水晶上。孤鸿子前辈留下这个，绝不会是无的放矢。那个所谓的“星核”坐标，会不会与龙源之心有关？甚至…与沈破云的消失有关？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我们先想办法离开星椁，找个安全的地方恢复伤势。”月璃做出了决定，“然后，我们去这个坐标点看看。”

无论如何，这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这是目前唯一的、看似有关联的线索。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柒号滚动了半圈，“当务之急是找条能用的路溜出去。本机建议先去最近的那个疏散通道碰碰运气，希望几千年前的古人工程质量过硬。”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金属摩擦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月璃瞬间警觉，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虽然剑已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柒号的独眼也立刻转向声音来源，扫描光束射出。

“嘀！检测到低生命体征反应…非人类…结构分析…像是个…报废的维护机器人？”

片刻后，一个只有半人高、锈迹斑斑、履带残缺、手臂只剩下一只铁钳的陈旧机器人，晃晃悠悠地从阴影里挪了出来。它的光学传感器黯淡无光，发出“咔哒咔哒”的杂音，似乎只是依靠最低限度的程序在漫无目的地巡行。

看到月璃和柒号，它停了下来，铁钳手臂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单调的机械音：“警告…非授权人员…进入核心维护区…请立即离开…否则将启动…驱逐程序…”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显然状态极差。

柒号的独眼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玩具：“哟呵！还有个老古董在坚持上岗？这年头这么敬业的AI可不多见了！喂，老铁，别驱逐了，你家都让人拆成这德行了！知道最近的、还能用的疏散通道怎么走吗？带个路，回头给你换个新电池！”

那老旧机器人似乎无法理解柒号复杂的语言，只是重复着：“警告…请立即离开…”

月璃看着这破败的机器人，心中却是一动。这种古老的维护机器人，或许存储着星椁完整时期的结构信息！

她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们无意冒犯。星椁遭受攻击，我们需要离开。如果你有疏散通道的地图信息，请帮助我们。”

也许是月璃的态度起了作用，也许是程序中对“疏散”关键词有反应，老旧机器人的传感器闪烁了几下，发出了一阵更剧烈的杂音，似乎在检索庞大的数据库。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断断续续地说：“紧急疏散…通道…三号…坐标…已标记…能源不足…无法引导…”

它的铁钳手臂艰难地抬起，指向通道的一个方向，然后胸前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投射出一幅极其简略、但标注了一个红点的局部结构图，随即彻底熄灭，僵在原地不动了，仿佛最后一点能量也已耗尽。

“嘀！地图数据已接收！虽然粗糙了点，但总比没有强！三号通道…看起来距离我们不算太远！”柒号兴奋地叫道。

月璃看着那耗尽能量、彻底“死亡”的老旧机器人，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怅惘。连冰冷的造物，也在这废墟中走到了尽头。

她对着机器人微微颔首，轻声道：“谢谢。”

然后，她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地图标注的方向。

“我们走。”

残局已定，前路未卜。但她必须走下去，带着微弱的希望，和沉重的承诺。

星椁的废墟渐渐被抛在身后，而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江湖与星空，正在前方等待着这个失去了依靠、却被迫一夜成长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