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剑破宿命劫 第372章 直面渊瞑

赵无忌怨念化作的黑色光点，如同最后的尘埃，缓缓消散在死寂的空气中。环形大厅——如果那一片扭曲熔融的金属废墟还能称之为大厅的话——陷入了某种真空般的宁静。只有能量残余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远处星椁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提醒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巨变。

沈破云单膝跪地，暗青长剑拄着地面，支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针扎般的剧痛，经脉空乏，识海也因为过度消耗而阵阵抽痛。与渊瞑核心的最终碰撞，几乎榨干了他的一切。此刻还能保持清醒，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月璃扶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冰凉。她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内伤不轻，维持通道的消耗巨大。但她的手很稳，将一股精纯温和的月魄之力缓缓渡入沈破云体内，助他稳住即将崩溃的生机。她的目光，则落在那块被塞入手中的龙源之心碎片上。

碎片触手温润，并不灼热，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磅礴生机与温暖。内部流淌的液态金光，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看久了甚至让人心神宁静。这就是无数先辈付出生命代价追寻的希望之火？这就是能净化黑潮、可能重塑未来的钥匙？

然而，她的心头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沉甸甸的。碎片到手，只是第一步。碑文上那“九死一生”的警示，如同冰冷的枷锁，萦绕不去。

“我们…成功了…”沈破云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看着月璃手中的碎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后的虚脱感。

“嗯。”月璃轻轻点头，将碎片握得更紧了些，“但代价…太大了。”

萧天行、孤鸿子、冰凝…还有这星椁内无数沉寂的亡魂…这份希望，是由鲜血和白骨铺就的。

沈破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被坚定取代：“师祖和师父…不会希望我们沉溺于悲伤。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机会…我们不能浪费。”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踉跄。

“别动！”月璃连忙用力扶住他，“你先调息！净化之事，需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一直被忽略的柒号，从一堆废墟后面小心翼翼地滚了出来。它的金属外壳上多了几道刮痕，蓝色独眼的光芒也有些黯淡，但总算完好无损。

“嘀…检测到高浓度生命能量源…稳定度极高…这就是‘龙源之心’碎片？果然不同凡响！”柒号滚到近前，独眼好奇地扫描着碎片，电子音带着惊叹，但随即又转为担忧，“不过…大佬你的生命体征很糟糕啊，能量水平跌至临界点以下，多处内部损伤…急需深度修复优化！”

沈破云苦笑一下，刚想说什么，脸色却猛地一变！

不仅是她，月璃和柒号也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整个废墟空间，那原本因为渊瞑核心爆炸而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突然再次变得狂暴起来！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正从星椁的更底层缓缓苏醒！

这股意志，不同于之前渊瞑那种充满怨念和疯狂的毁灭欲，而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漠视一切的“虚无”与“终结”之感！仿佛它本身就是“死亡”这个概念的具体化身！

“怎么回事？！渊瞑核心不是已经被净化了吗？！”月璃惊骇地望向那已然成为巨大破口的井道方向。只见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不再是翻滚的污秽能量，而是开始弥漫出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空”与“无”的气息！

沈破云强忍着眩晕，灵觉拼命向下方探去。在他的感知中，渊瞑核心的爆炸，似乎并不仅仅是净化了那个畸变的肉瘤…更像是…打破了一个一直存在的“封印”？

在渊瞑核心原本所在位置的最深处，一个更加恐怖、更加本质的“东西”，正在显露出来！那才是“黑潮”真正的源头，是连渊瞑都只是其外在表现形式的…某种宇宙暗面的具象化存在！

或许可以称之为——“渊瞑之源”！

“我们…可能弄错了…”沈破云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我们消灭的，只是‘渊瞑’这个脓疮…但滋生出脓疮的‘病根’…还在下面！而且…它醒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猛地从井道深处传来！不再是能量攻击，而是空间本身在向内塌陷！废墟中的金属碎块、能量残渣，甚至包括光线，都开始向着那井口扭曲、流去！

与此同时，那股冰冷的“终结”意志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连废墟都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

这才是真正的、最终的危机！比之前的渊瞑更加可怕！因为它要抹去的，不是生命，而是“存在”本身！

“必须阻止它！”沈破云眼中闪过决绝，“如果让它彻底苏醒，离开星椁，整个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归于虚无！”

月璃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煞白。面对这种层次的存在，恐惧已经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最本能的、对生存的扞卫。

“该怎么做？”她紧紧握住月璃之心碎片，仿佛能从这希望之火中汲取力量。

沈破云的目光落在了碎片上，又看了看那散发出吞噬一切气息的井口，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碑文说…净化需在碎片共鸣最强时…于碎片所在地进行…”他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平静，“现在，碎片就在这里…而下面那个‘源头’，就是需要净化的目标…”

月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失声道：“你要下去？！在它的老巢里进行净化？！这太疯狂了！你现在的状态…”

“没有别的选择了。”沈破云打断她，挣扎着彻底站直了身体，尽管摇摇欲坠，眼神却亮得吓人，“要么，趁它还未完全苏醒，赌上一切，下去做个了断。要么，等它出来，大家一起玩完。”

他看向月璃，眼神复杂：“你…带着碎片离开。这是最后的希望，不能…”

“闭嘴！”月璃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打断他，清冷的眸子燃烧着怒火，却更深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你以为我会独自逃生？冰凝白死了吗？萧宗主和孤鸿子前辈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与沈破云并肩而立，直视那恐怖的井口：“要下去，一起下去。要净化，一起净化。生死，一起扛。”

沈破云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一股暖流混杂着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一起！”

他伸出手，月璃毫不犹豫地将龙源之心碎片放入他的掌心。

两人双手交叠，共同握住那温暖的核心。

下一刻，他们不再犹豫，纵身一跃，向着那散发出终极虚无气息的井道深处，义无反顾地坠去！

直面渊瞑之源，进行这最后的、也是最初净化！真正的破而后立，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