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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缝隙透出的幽蓝光芒映在三人脸上，短暂照亮了满地残骸与裂痕。叶凌霄没有动，断剑仍横在身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那道光，呼吸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什么沉睡之物。
沈清璃缓缓睁眼，银线从石台边缘收回，末端微微震颤。她眉心一跳，低声说：“里面有东西在转，很慢，但没停。”
故人蹲下身，将最后一枚晶石嵌入平台接缝处。稳定结构的能量轻微波动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隐秘频率。他抬头看向叶凌霄，“现在查？还是先处理伤势？”
“先查。”叶凌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这地方不对劲。敌人不是临时据点，是守在这里等我们来的。”
他撑着断剑向前一步，左肩布料下的血渍已经干结，可每走一步，筋肉便抽搐一次。他没停下，走到石台前，伸手拨开表面浮尘。三个交错的环形符文显露出来，中心凹槽像是被硬生生挖走核心部件。
沈清璃靠近，指尖轻触最外层铭文。银线再次探出，贴着纹路游走。她的手指忽然一顿，“这些刻痕……有规律。不是随便刻的，像是一种计数方式。”
“节律。”叶凌霄低声道，“刚才他们攻击时，晶石亮起的间隔，七息爆发，三息回流。我见过这种节奏。”
故人皱眉，“你是说，整个阵法运行都按这个频率？”
“不止是阵法。”叶凌霄将剑尖轻轻点在第一道符文起点，“连他们的呼吸、结印速度，都在跟着它走。这不是战斗习惯，是被控制的反应。”
沈清璃闭目凝神，银线深入缝隙，感知内部震动。片刻后，她睁开眼，“第三环松动了，能量流动出现断层。如果我们能模拟那个间隙的频率……也许能打开。”
“试。”故人站起身，掌心旧伤裂口还在渗血。他咬牙，将血抹在凹槽中央，“我来激活权限。他们用血祭，未必只是仪式。”
叶凌霄点头，深吸一口气，太虚剑意缓缓注入剑身。他不再强提灵力，而是让剑尖随着记忆中的晶阵节拍轻轻震颤——一下，两下，三下，第七下时骤然加重。
嗡——
石台内部传来一声低鸣，蓝光闪了一瞬，随即暗了下来。紧接着，咔哒一声轻响，第三道符文缓缓旋转半圈，整座石台从中裂开一道细缝。
沈清璃立刻将银线缠住缝隙边缘，缓缓发力拉开。暗格露出，内里静静躺着一块玉简和一卷帛书，表面覆着薄灰，材质看不出年代。
“别碰实物。”叶凌霄拦住故人伸出去的手，“先探。”
沈清璃颔首，银线分出三缕，分别搭在玉简两端与帛书边缘。她闭眼，灵力顺着银线渗透进去，如同指尖拂过文字表面。
不到三息，她猛地抽手，银线剧烈抖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弹开。她脸色一白，喉头涌上腥甜，强行咽了回去。
“有禁制。”她喘了口气，“不是杀伤型，是惑神的。看久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就是写下这些内容的人。”
故人眯眼，“也就是说，写这些东西的人，精神早就崩了？”
“或者，这是故意让人陷入其中。”叶凌霄盯着那块玉简，“谁读了它，就会变成下一个执笔人。”
沈清璃缓了片刻，重新连接银线，这次只取片段信息。她额角渐渐渗出汗珠，声音微颤：“……引龙逆脉……血祭万魂……启幽冥之门……重复了七次，每次都标注不同地点。”
故人从怀中取出一张残图，铺在地上。那是他早年追踪黑市交易时留下的地形记录，虽不完整，但几处山川走势清晰可辨。
他对照帛书上的符号，逐一比对。手指停在一处峡谷标记上，“这里，三年前塌方过一次，死了三百矿工。当时说是地壳变动，但现在看……可能是人为截断支脉。”
叶凌霄俯身细看，“他们在制造断裂点？为什么？”
“不是制造。”沈清璃突然开口，双眼仍闭着，银线与玉简相连，“是在等待。等自然断裂发生时，立刻补一刀，把灵气泄口扩大成缺口。每一次，都算准了时间。”
故人指尖划过图谱另一端，“这里有记载吗？时间节点？”
“最后一页。”沈清璃声音越来越轻，“写着‘九星归位，地轴偏移’，下面有个日期……就在三个月后。”
空气骤然凝滞。
叶凌霄握紧断剑，指节发出轻响。他想起之前持戟者临死前的眼神，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好像他知道结局已定，无需挣扎。
“这不是据点。”他缓缓道，“是观测站。他们在这里记录每一次龙脉异动，把数据送回去。”
“送回哪里？”故人问。
没人回答。
沈清璃忽然闷哼一声，银线猛地绷直，末端火花一闪，竟烧焦了一小截。她迅速切断连接，睁开眼时瞳孔微缩。
“玉简里藏着一段记忆残影。”她扶住额头，“我看到了……一座山，被削平了顶，底下全是骨头堆成的台阶。有人站在上面，穿着和这里一样的黑袍，手里拿着一块和这玉简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在写什么？”叶凌霄问。
“名字。”沈清璃声音发冷，“他在写一个名字。写了很长一串，最后一个字……是‘霄’。”
叶凌霄瞳孔一缩。
故人猛然抬头，“你的名字？”
“不可能。”叶凌霄摇头，“我五岁就被师傅带走，从未在外露过真名。连宗门档案里，都记作‘无姓之徒’。”
“可它写了。”沈清璃盯着他，“而且不是一次。那段记忆里，那个名字出现了七次，每次写完，底下就多一堆白骨。”
故人沉默片刻，将帛书摊平在石面，用晶石描摹其中一道符文轨迹。线条延伸到边缘时，突然扭曲成一个熟悉的形状——正是叶凌霄佩戴多年的那枚木牌上的纹路。
“你师傅给你的信物。”故人抬头，“他们知道它的来历。”
叶凌霄低头看向胸前挂着的木牌，手指不由自主抚上。这块牌子从小戴到大，从未离身，连他自己都不知其真正含义。
“所以……”他声音低沉，“我不是偶然卷进来的？”
“你可能是关键。”沈清璃看着他，“这场局，从十八年前就开始了。”
故人忽然按住石台边缘，察觉到一丝异常震动。他皱眉，将耳朵贴在暗格内壁。
“还有信号。”他说，“这装置没完全停。它还在往外传东西。”
“传给谁？”沈清璃问。
“不知道。”故人摇头，“但频率和玉简里的节律一致。每隔七息，发出一次微弱脉冲。”
叶凌霄缓缓抬起断剑，剑尖指向密室深处一面未塌的石墙。那里没有任何标记，可他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牵引力。
“那边。”他说，“墙后面还有空间。”
沈清璃正要说话，忽然身体一僵。银线末端无风自动，轻轻飘起，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气息吸引。
她抬头，望向石墙顶部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缝。
灰尘，正从里面缓缓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