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醉归途 第475章 判决

前晚，楚默离与水乔幽确实见过，但是，不是她去找的他，而是他找的她。

而且，他们在一起待了整整一夜，她却都没有提起过她要离开的事情。

楚默离也听明白了，她就是故意不告诉他的，还想方设法让她身边的人不告诉他。

“她去了何处？”

袁松也没想到楚默离居然完全不知道此事，本来还想着楚默离若是来找他问这些，他必定是要说他两句的，可是现在却不好说了。

“……阿乔说是先要回原阳住一段日子，之后，她自己也没想清楚。”

她会回原阳？

“她可还说了其它的？”

袁松迟疑片刻，向他问道：“殿下，阿乔中的黄泉之毒，是否真的已经无药可解？”

楚默离一听袁松这话，当即明白了袁松为何会同意水乔幽的请辞了。

他没有回答袁松，也没再问其它的，转身走了。

袁松忙追出去，时礼让他留步。

过了片刻，他再出来，就没有看到楚默离与时礼的身影了，也不知道二人是从哪来的，又是从哪走的。

楚默离这突然冒出来，问了两句话又离开，将袁松弄得又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与水乔幽目前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只能又是一声叹息。

楚默离出了袁府就吩咐时礼去查水乔幽的去向，他没再去水乔幽的小宅子，先回了王府。

水乔幽留在小宅子里的那些物什，他也未拿走，亦未去动过。

时礼连夜按照他的吩咐去查，一晚一日过去，查到的却只是水乔幽那日早上确实出了城，前往了原阳所在的方向，出城二十里后，则再无她的踪迹，她告诉袁松要去的原阳城，这几日没人见过她。

楚默离听到这个结果，毫无意外。

这么多年，他对她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但也不至于一点都不了解。

她既然故意不让他知道她的离开，她怎么可能留下自己的踪迹。

她说她要去原阳，只不过是一个勾起袁松同情心放她离开的借口罢了。

他更清楚，她有心隐藏踪迹，若无巧合，应该很少有人能找到她。

傍晚，楚默离找了一次夙沙月明。楚默离没有直接向夙沙月明询问水乔幽离开的事，只是问了水乔幽最近可有按时去他那里复诊，聊了两句，楚默离听出夙沙月明原来也不知道水乔幽离开的事情。他没再向夙沙月明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咨询水乔幽目前的身体情况，又随便闲聊了几句，就与夙沙月明道别了。

出了两人相见的茶楼，楚默离便吩咐时礼，不必再查水乔幽的行踪。

时礼有些意外，差点以为自己会意错了楚默离的意思。

楚默离又吩咐他，将先前派出去找水乔幽的人都撤回来，时礼才意识到不是他会错意了。

他小心观察了楚默离的神色，却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任何有别以往的地方。

他跟在楚默离身后，看着楚默离上了马车，丝毫看不出楚默离的心思。

如此正常的楚默离让他不敢多问，只好领命应下。一回到王府，时礼就按照楚默离的吩咐将所有派去找寻水乔幽踪迹的人都撤了回来。

楚默离离开后，夙沙月明察觉到了不正常。本来此时离他与水乔幽约定的复诊的日子还差一日，他看天色还不算太晚，思索了片刻，让观棋收拾了药箱，去了水乔幽的住处。

楚默离已经清楚水乔幽离开了中洛，没再让顾寻影过来送药，但是也没有收回那栋宅子。甜瓜与苟八看他没有阻止他们，就继续按照原先的安排给邻居家修房子。

夙沙月明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没有收工。

听到夙沙月明问起水乔幽，甜瓜也按照水乔幽临走前的交代与夙沙月明说了实话。

夙沙月明这才知道水乔幽已经离开了中洛。

先前与水乔幽谈话，他知道水乔幽是有这打算的，但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反应过来她上次来复诊时，应该就已做好离开的打算了，亦明白过来，楚默离来找他，应该就是打听水乔幽的行踪。

他想让观棋立即收拾行李去找水乔幽，可是听到甜瓜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有心亦无用，只能先回清风徐来，差了人去向袁松与原阳打听。

楚默离知道水乔幽离开的第三日，自尽几次未遂的何大公子在牢中请求见楚默离一次，楚默离没有去见他，也禁止了任何人探望他。

京兆府大牢那边又反应郑勉的情况不太好，楚默离请示了青皇，让太医院派了人去给郑勉看病。

负责看守郑勉的人有些不明白，询问京兆府尹，这郑家父子犯了那么大事，安王为何还要如此用心救这郑勉。

京兆府尹看年轻人也是个有潜力的苗子，提点了一句。

郑家犯的事情确实大，可是如今郑勉还未被定罪，他若是此时死了，他依旧是吏部尚书，安王反是容易背上逼死朝廷忠臣的罪名。

看守的人恍然大悟，看来先前郑勉的药被弄混，不仅是有人想要堵住郑勉的嘴，还是想借此来陷害安王，一举两得。

京兆府尹再次提点，郑勉若真是在他们这京兆府的大牢中出点意外，即使他真的是病死的，先有麻烦的不是安王，而是他们京兆府。

负责的人会意，在看守一事上更加用心。

水乔幽的离开，似乎没有对楚默离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不再找人，日常该做何事，就做何事。

日子一晃就是七日，这期间楚默离再未找过袁松打听水乔幽的事，也未再提起过水乔幽。

水乔幽离开了这么久，没有给袁府去过信。

袁松有点担心水乔幽，可楚默离不再提，他想起楚默离那日从袁府离开时的状态，又考虑到两人之间的西现实状况，也不好主动找楚默离打听，弄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不免又一次惋惜，难道，俩人真的就这样断了，再无一点可能？他也不解，这安王难道就一点都不再担心阿乔？若真是如此，两人没成，似乎也不是坏事。

袁松想法矛盾得很，可水乔幽已经离开，他也左右不了楚默离，只能叹气，希望水乔幽平安无事，安慰自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就在这一日，何家小姐过失杀人的案子有了结果。

虽然郑开儒被仵作证实是中毒引起的死亡，但是不可否认，何小姐那一砸也是致人死亡的原因之一。

何家小姐虽然不需要杀人偿命，但也被判了三年牢狱之刑。

如今郑家全家被下狱，即使对这判决不满，也是无人可以提起抗诉的，因庆王没被受到郑家波及的郑侧妃此时也不敢给庆王添麻烦，只能同意这份判决。何府那边，尚书令何道听到判决结果，亦未去向青皇求情，接受了这份判决。

何道这深明大义的行为，让其他人又对他多了一份同情，同时，更多了一份敬佩。

大家更加相信，何大公子的行为与何道无关。

就在同一日，因郑开儒利用郑勉与郑家的背景卖官鬻爵，并私开矿场、勾结外贼，贩卖矿石出境，还私铸兵器，实属通敌叛国，郑家的罪名也下来了。

郑勉没有认罪，那些银子没有找到，但是御史台在青皇的允许下直接以郑开儒的行为与现行掌握的证据暂结了此案。

至于银子的事情，御史台决定另案调查。

光是通敌叛国就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

精神刚好一点的郑勉收到这份旨意时，人差点又晕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青皇会同意御史台将这案子分开结案。

如今已经入秋，再听到郑家被处决的日子，只是在半个月后，他喊着要向青皇陈冤。

楚默离没有对他的喊冤做任何干预，任由京兆府尹与御史台那边将牢里的事情如实报给青皇。

尽管如此，郑勉的这份请求还是没能实现。

他一连在牢里喊了三日，青皇都没派人来见过他。

无奈，他只能喊见负责此案的楚默离。他知道，青皇同意御史台有别以往的办案流程将这些案子拆开结案，一定与楚默离脱不了关系。

可是，无论他怎么要求，不管他说什么，楚默离同样没有去见过他。

这个时候，庆王也得知了水乔幽已经几日都没出现在都水台，差人打听后得知了她已经不再跟着袁松当差，并且离开了中洛的事情，对此，庆王有些意外。

相较意外，他更多的还是有些不信，又遣了人去暗中调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并让人留意了楚默离的行踪。

庆王府中，郑侧妃听说了青皇对郑家的处罚决议，气急攻心，差点晕死过去，急忙去求庆王救郑家。

尽管庆王向来宠爱她，但是，这一次，郑家的事情，庆王是无能为力了。

无论郑侧妃怎么求他，都是无用。

过了五日，庆王依旧不松口，眼看离郑家被处决的日子越来越近，无计可施的郑侧妃大病了一场。

又是两日过去，郑侧妃身边的陪嫁丫鬟悄悄出现在安王府门口，替郑侧妃传话，当年的郑二小姐希望可以见安王一面。

楚默离不曾理会。

郑侧妃没有收到回音，也是知道是自己妄想了。

身边的侍女劝她再试试，郑侧妃想起当年的那封信， 苦笑着看清，既已落子，便已定局。

郑侧妃或许是想通了，没有再让人往安王府递过话。

两日过后，还没到郑府被行刑的日子，庆王府传出消息，庆王侧妃郑氏因急病去世了。

时礼听说此事，立马将这事禀告给了楚默离。

楚默离听着，并未有同情，让时礼安排将消息转给了牢中的郑勉。

郑勉听闻此事，大为震惊，难以置信，确定不是狱差在骗他，他不再吵着要见楚默离了，而是要见庆王。

他在牢中喊了一日，京兆府尹将他的‘请求’禀告给了青皇。

青皇召见了庆王，询问了他自己的意见。

庆王此时则因心爱之人的突然离世，心神受损，身体亦是不佳，太医建议他在府中静养。

不过，他还是撑着病重的身体，去了京兆府的大牢看望郑勉。大牢之中，庆王并未要求京兆府的人避开，坦荡地接受了京兆府与御史台的监督，听到郑勉问起郑侧妃的事情，他没有隐瞒，向郑勉说起来郑侧妃求他救父母血亲的事情，就此事愧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同时，也劝了郑勉早日坦白，说不定届时他还能向青皇替郑家那些不知事的后辈求个情。

郑勉从庆王的嘴里得知郑侧妃真的病逝了，颇受打击，精神更差，但是，他可能是知道求庆王亦无用，没有向庆王提出要求。

庆王从牢房中离开，青皇与楚默离差不多同时都收到了这‘翁婿’二人在牢中的面谈详情。

青皇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听着下面的人禀报，下面的人说完，他没有立即作出指示，良久之后，吩咐孟泊安排太医去庆王府，嘱咐庆王近段日子在府中好好静养。

楚默离听了牢里的这场会面，什么也没说，而是询问汇报的时礼，“三哥最近有没有派人盯梢过袁府？”

时礼有点佩服楚默离的未卜先知，“这三日，我们都在袁府附近发现了身份可疑之人，经查，就是庆王府的人。另外，水姑娘住处周围，这几日也多了身份不明之人。”

楚默离没有未卜先知，只是他知道水乔幽离开中洛前，他这三哥又‘偶遇’了她一次，他就知道，他先前的猜测绝对是合理的。

那么，这种时候，他这三哥对她动向的关心，恐怕还不会比他少。

还有，她那小宅子，先前还有不速之客光顾，她则直接将人给杀了，还光明正大地让他的人帮忙去处理尸体，他当时以为那些人多半是与杨卓有关，如今来看，事情或许也存在着另一种可能。

时礼见他不语，请示道：“可要将水姑娘住处周围的那些人给拿下？”

楚默离淡声道：“不必。”

“那这些人若是进入水姑娘住处？”

“盯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