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裹挟着风雪将门窗刮的震颤不断。
房间内,炉火烧的正旺,十岁的陆安筠依偎在母亲何嘉音的怀中。
母女俩面色都焦急不安。
陆墨谦外出征战,家书中说这个月初五就能回家。
可是,今天已经是初十了,人迟迟未归,也不曾有一封书信寄回让人安心。
刀枪无眼,家眷们难免担心沙场上奋战的将士。
突然一股强风袭来引来尖利的呼啸声,加剧了人心的忧惧。
一阵错乱的脚步疾奔而来,何嘉音忽地站起,扬声道:“是前线来消息了吗,不用通报,直接进来!”
门被打开,来人风尘仆仆,满面风霜,深深垂着头不敢看何嘉音,哽咽道:“夫人,主公他....他阵亡了!”
一阵天旋地转,何嘉音身子一软昏倒了。
陆安筠用肩膀在母亲背后死死支撑着她,两旁的侍女眼疾手快的搀住了夫人。
“将我母亲扶到软榻上去,你,给我说下详情。”陆安筠眼眶湿润,但仍提着一股气安排着事务。
报信的士兵艰涩道:“原本我们已经打了胜仗,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回来。
可是,被俘虏的一个瘦弱少年,突然挣脱掉束缚,快速冲到主公跟前,拿着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匕首刺向了主公的心口。
军医虽然紧急医治,但因为刀口刺向了致命位置,已经无力回天。
主公就....”
陆安筠紧闭了闭双眼,忽又睁开,眼里冒着汹涌的恨意,“那个刺杀我父亲的贼子如何处置的!”
士兵愤慨道:“他被擒获后,立即被凌迟处死了!”
陆安筠小小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极力理清脑中思路,让自己不要慌乱。
须臾,她继续询问,“军中情况如何?”
闻言,士兵面色复杂地抬头看向陆安筠,这个主公唯一的孩子,却偏偏是个女娃。
他面带忧虑:“虽然陆副将尽力稳住了局面,但人心仍是有些不稳。”
陆安筠心中了然,她是个父亲唯一的孩子,可却是个女儿身。
那些将士们本能的会认为她挑不起大梁,心思活络的自然会盘算着另谋出路。
还好陆副将在,能把军队完整的带回来。
一切就等回来再说。
陆安筠吩咐侍从准备房间,让传信士兵好好歇息。
随后,她命令侍从传讯侍卫长,要求对方务必加强家中警戒,保护家宅安全。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转身回了内室。
何嘉音已经悠悠转醒,双目紧闭,眼泪流淌,浸湿了鬓发。
她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慰母亲,“母亲,那个刺杀父亲的人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父亲的棺木明日就会回来。
您想哭,就放声的大哭一场吧。
明日开始,您就是我们陆家的掌事主母,家内军中的事务全都需要您来做主。
您一定要挺住,不能让父亲走的不安心。”
何嘉音抱着女儿嚎啕大哭。
凛冽的寒风也消散不了哭声中的哀伤。
何嘉音默默流泪,小小的身躯支撑着母亲,眼神却异常坚定。
母亲生她时遇到了敌军突袭,她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出生的。
因为生产时的劫难,母亲身体受损,几年后才艰难生下了弟弟。
而弟弟却在五岁时不慎落水溺亡。
弟弟没了后,所有人都在劝父亲纳妾,赶紧生下一个男丁。
父亲开始并不同意,不愿辜负母亲。
可最后迫于压力,父亲已经松口准备纳妾了。
连人选都已经选定了,就准备征战回来后纳进门。
结果,父亲就阵亡了。
陆安筠从未怪罪过父亲的妥协,她自幼便被父母悉心呵护,宠爱有加,因此能够体谅父母。
在这个乱世,世家大族仍旧以女德闺训教导女儿,要娴静内敛,要静不要动。
而陆安筠从小性子就非常跳脱,不肯循规蹈矩地接受训导。
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做什么。
爬树,下水,捉虫子,烤兔子,成天带领着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
受父亲的影响,她还喜欢舞刀弄枪,排兵布阵。
领着一群小娃娃,分为两队,咿咿呀呀地对阵厮杀。
埋伏,突袭,偷袭,等等作战方法被她活学活用到了游戏中。
因此每次的对战,作战灵活英勇的她总是最后的胜利方。
她最喜欢作为胜利者端坐在被当做王座的大石块上,接受众人的臣服膜拜。
早上穿的崭新的衣服,不过半天就会弄脏,甚至磨破。
何嘉音很有头疼,要请严厉的嬷嬷教她女儿家的规矩。
但最终被陆墨谦阻止了,“既然筠儿承袭了我习武好动的性子,那就让她修习武学。
我们武将家族出来的女儿,精于骑射刀枪不是应该的嘛。”
但何嘉音却不同意,心中有担忧,“女儿不像个女孩家的样子,将来怎么嫁人。
哪个好人家会接受泼辣大胆的姑娘做儿媳妇。
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害了女儿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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