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祠的清晨,弥漫着硫磺、焦土和血腥混合的怪味。晨曦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赵云飞和魏徵互相搀扶,如同两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泥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瓦砾和湿泥中,向太原城方向踉跄而行。
“咳……云……云飞,”魏徵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一口气,“方才……那……那到底是……”
“地脉核心……或者说,是某种‘意识’或‘能量’的显化。”赵云飞同样疲惫不堪,但思路却异常清晰,或许是刚才的经历强行拓展了他的认知边界,“‘坤元地眼’被强行贯通,封印破坏,我们被失控的地气卷了进去。那里……像是天下气运的一个缩影。”
他顿了顿,回想着那几团纠缠的光:“金色的,应该代表李唐,确切说,是李世民在太原这一局的气运,它被束缚、被围攻。土黄、青黑、银白那些……恐怕是其他势力,或者就是‘夜枭’和突厥引入的混乱与破坏之力。至于最深处的灰败死寂……”
他没有说下去,但魏徵已然明了,眼中露出深深的忧惧:“是……隋室?或者说,是那股试图逆天续命的腐朽之力?”
“或许吧。”赵云飞点头,“罗汉他们想利用甚至掌控那股力量,结果差点引发彻底崩溃。我们……算是侥幸,被李世民那一脉的气运‘拉’了出来。”
说话间,他们已能看到太原城那高耸的轮廓。城墙上依旧旗帜飘扬,但硝烟明显比昨夜稀疏了许多,喊杀声也变成了零星的、有气无力的叫骂。城下远处,突厥人的营地依旧在,但似乎也安静了许多,并没有继续攻城的迹象。
晋祠的惊天异变和随后爆发的、远超常人理解的地气冲击,似乎震慑了交战双方。
“看来,突厥的攻势缓下来了。”魏徵观察着形势,“或许是晋祠异变让他们也措手不及,或许是别的原因……”
“不管怎样,先回城。”赵云飞道。两人加快了些脚步。
来到西城门外,守军显然认出了他们(毕竟昨夜是张达队正护送出去的),虽然见他们如此狼狈十分惊讶,但还是迅速放下吊篮,将他们拉上了城头。
城头景象同样惨烈。城墙多处破损,血迹未干,士兵们横七竖八地靠在垛口后休息,许多人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后怕。但比起昨夜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麻木。
“魏先生!赵壮士!你们……你们还活着?!”闻讯赶来的张达队正又惊又喜,他脸上也添了道新伤,“昨夜你们冲出去后,我们被那些黑衣人缠住,好不容易脱身,晋祠那边就……就天崩地裂了!我们还以为……”
“侥幸未死。”赵云飞摆了摆手,问道,“城中情况如何?将军何在?”
张达脸色一黯:“将军在正厅。情况……不太好。昨夜突厥猛攻西城,弟兄们死伤惨重。后来晋祠异变,地动山摇,突厥人似乎也怕了,攻势才缓下来。但……但屈突通将军的援军,被另一股突厥骑兵在半路截住了,损失不小,暂时无法靠近太原。城内粮草箭矢消耗巨大,伤员众多,更麻烦的是……人心。”
他压低声音:“晋祠的变故,还有那地动,城里传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天罚李唐的,有说是妖孽作祟的,更有甚者,说是因为将军不肯交出‘妖石’,触怒了神灵……总之,人心惶惶。将军正在弹压,但效果……”
赵云飞和魏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夜枭”和突厥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抢夺陨石或破坏地脉,更是要彻底摧毁太原的抵抗意志,从内部瓦解李唐的根基!
“带我们去见将军。”赵云飞沉声道。
正厅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李世民坐在主位,盔甲未卸,满脸倦容,眼中布满了血丝,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分坐两侧,个个面色凝重。
看到赵云飞和魏徵进来,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如释重负:“魏先生,赵壮士!你们无恙归来,实乃不幸中之万幸!晋祠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魏徵定了定神,将昨夜所见(略去了地脉核心的玄奇经历,只说是地气爆发引发的恐怖景象和疑似“夜枭”与突厥的破坏)简要禀报,最后道:“将军,依老夫浅见,晋祠异变绝非天灾,实乃‘夜枭’与突厥勾结,以邪术坏我地脉,乱我军心民气!其心可诛!”
房玄龄捻须道:“先生所言,与吾等猜测相近。只是……那地动之威,实非常人所能及。他们如何能有此等手段?”
赵云飞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诸位先生。在下于那地气爆发中心,曾隐约见到几件奇特的器物,似与陨石纹路同源。想来‘夜枭’对此研究极深,掌握了某些激发或破坏地脉的邪法。如今异变虽暂息,但地脉受损,恐非短期能复。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揭穿突厥与‘夜枭’之阴谋,重振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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