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天道 第4章 好戏开场

萧离不敢确定康庆中就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就像公主一样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只要关乎王室，长公主首先想到的一定是王室。

“据说为了我府邸的事，你在朝堂之上与人吵了一架。”

康庆中一叹。“世外桃源人员的任免权朝廷不能插手，单单这一项，父亲大人已经是得罪了整个朝堂。至于府邸，俸禄以及统领多少兵马，还有是否受兵部节制，这些都不过是借口而已。就连大王也是心生不满，等大王召见之时，父亲大人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还请父亲大人做好万全准备才好。”

萧离笑了笑。“初来贵地我还真需要一些人来立威，所以这个无需担心。”萧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难道父亲有应对之法？”

“先不说这个，还是和我说说齐公公这个人吧！”

康庆中一愣，然后答道：“据说齐公公是自幼入宫，一共伺候了三代赵王。平时最大的爱好是饮茶，从来不与朝臣交往。父亲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无他，只是闲聊而已。突然记起与齐公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

康庆中思索了一刻。“若有他帮父亲大人，确实能挡住一些人，但是不会太多。大明律令宦官不得干政，这是大忌。”

萧离用手轻叩着桌面沉吟了一刻。“世外桃源不可能都是内部的人，还需要两个外面的人员，但是为了避嫌，不能用你的人，你心里有个准备。而你的那份于干会按时交到你的手上，其他的事你装聋作哑就可以了。至于朝堂之上你也不可以袒护于我。今日你当众称呼我的那声父亲，足以把你推到风口浪尖，所以你还是避避嫌吧！而我自有应对之策。”

康庆中不在意地说道：“认义父这件事长公主早就知晓，自然赵王也会知晓，这个倒是不用过多担心。而当初给予庆中的那一份分润就免了吧，毕竟这样也不太好。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呢。”

“是长公主通过于干转交给你的，和别人有关系吗？和世外桃源更无半点瓜葛，这个事情无需多言。”萧离反问。

康庆中知道萧离的用意，所以也岔开话题问萧离。“不知父亲大人想用谁的人进入世外桃源接替鲁达？”

萧离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竟然也猜到了。”

“这个职位不大不小，虽然没有实权，却掌握着世外桃源所有明细。若是今日父亲大人放话出去，明日这里的门槛都会被踩烂。”康庆中继续说道。

萧离哈哈一笑，“你该不会是也动了这个心思吧？”

康庆中脸一红。“不动心思是假，不过想一想这个职位有些过于烫手，还是留给别人吧。”这倒是实话，无论谁的人得到这个位置，都能让别人眼红。

康庆中从衣袖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在这邯郸城里做什么都需要银子，不同于世外桃源，还要雇佣一些家丁仆人。这五千两银子父亲先用着，若是不够我会派人送来。”

“看来工部的马主事他们真没有说错，你这个掌管钱粮的，油水可是不少啊！”萧离取笑康庆中。

“唉！银子在这邯郸城里的确能买到很多东西，但是当你有了银子之后会突然发觉，还有更多东西是银子买不到的。”康庆中有几分无奈地感叹着。

这个道理萧离懂。人没有钱的时候认为钱可以买来很多东西，但是当你有了钱之后，发觉还有更多的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萧离突然问了康庆中一个问题。“你做这些算不算是在建立自己的派系？”

康庆中想不到萧离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静静看了萧离一刻答道：“算。”还补充道：“有一定基础的人很难招揽，只有那些始于微末又有潜力的人更容易招揽。不过父亲大人选择从武，庆中并不看好。”康庆中说完躬身施礼退出大厅。

萧离笑看着康庆中的背影，心中暗道：“你这个老小子还算诚实。不过若说招揽，到底是谁在招揽谁。现在下论断还有点过早。”

醉仙楼。

于干包下了整座醉仙楼，宴请所有帮着清理将军府的才俊与才女们，萧离与大家一起杯觥交错，谈笑风生。此事在邯郸城引起不小的轰动，更有一些好事者也来凑个热闹。

赵王宫烛火通明。

赵锐仔细地听着侍卫汇报，关于萧离这一天的动向。齐公公在一旁把刚沏好的茶交到赵锐的手里。

“除了康庆中，和工部的两个官员再无人去拜访吗？”赵锐饮了一口茶。

侍卫回答。“启禀大王，再没有前人去。”

“除了那些年轻人之外，醉仙楼中可有其他人前往？”赵锐又问道。

“启禀大王，并无其他人前往。”

“严相那边可有动静？”

那个侍卫。“户部，礼部，吏部，还有兵部都有官员在掌灯时分进入相府。”

赵锐哈哈笑道：“看来这次这个愣头青得罪的人不少，这些老家伙们儿是都憋着气，只等着朝堂之上合着伙群而攻之啊。”

赵锐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之后，对一旁的齐公公说道：“你也说说吧！”

齐公公上前一步。“老奴认为流放之地人员任免交于萧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锐：“哦？说说你的道理。”

“大王你想啊，若是任免权交于大王，四爷那边一定会儿明着暗着的想方设法往里安插人，而朝堂里的那几个不省心的主，也会争着抢着向大王您要名额，烦都烦死了。现在流放之地人员安排交给萧离，萧离刚从里边出来除了康庆中没有熟识的人，康庆中胆子小又不敢私拿太多。这样无论剩下多少都是留在流放之地，东西只要在流放之地，那就是大王您的。至于那些没有拿到的，让他们去找康庆中的霉头，大王您也正好落得一个清净。”

赵锐点头道：“恩，孤王也是如此想法。毕竟相对比较来说，康庆中还是比较听话孤王的话。”

赵锐想了想又说道：“老四的三子一直都在那个小子身边，看来老四是动了心思啊，尤其是章献的义子被萧离处以宫刑，这给了老四那边更大的把握。”

齐公公忙回道：“白天那会儿老奴已经提醒萧小将军了，离有些人远点。”

“统兵五千不受兵部节制，乍听起来倒是像王室卫队，却营房不固定。简单说就是他想带着这五千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亏他想得出来。”赵锐冷哼道。

齐公公在一旁忙接道：“不受兵部节制，只受王室节制，这小子是间接在向大王您表忠心呢！”

赵锐低头喝着茶。“这些年来，你从来没有替任何人说过话，而今天你接连两次为这个小子说好话。孤王有些好奇，这个小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齐公公慌忙道：“哎哟，大王，你可是冤枉老奴了，老奴非但没有收到任何好处，还搭进去一盒好茶叶。”

赵锐淡淡一笑。“孤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若是这个愣头青没有过人之处，你是不会开口的。”

“大王，您是没有去那个流放之地啊。老奴建议您等女儿节庆典过后，亲自去看一眼吧！曾经的不毛之地，现在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灵儿，康庆中还有你都说那个流放之地如今如何如何，若是真如你们所说那般，孤王却是不懂了。这个小子为什么要弃长取短，若是进了工部不是更好？”

“大王您是不知道啊！当初长公主和康庆中为了请这个小子入朝为官，康庆中愿意放弃户部尚书的职位让给这个小子，可是都被拒绝。”

齐公公叙述当初在玩漂流之前，大坝上的情景。不过这件事就算他不说，赵王也是知晓的。

赵王冷哼道：“据燕公子说，他这两年来从来没有练过兵，而是把那些招进去的兵丁当成了劳工，建造那流放之地。孤王怀疑他只是少年心性而已，根本不懂怎么带兵。”

齐公公接道：“如果他只是少年心性，那就让他玩两年，等他玩够了再把他调到工部来。若他真有领兵打仗之才，那老奴可要恭喜大王了。届时这个愣头青就是大王藏起来的利剑啊！”

赵王看了看齐公公。“孤王还是认为你收了这个毛头小子的好处。”说完哈哈一笑。

将军府。

萧离和铁开山并排枕着屋脊躺在房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很美，至少比那双眼睛要好看。因为没有被人偷窥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不好，萧离不喜欢被人偷窥。

“喂！现在已经出来了，你想家不？”

铁开山憨憨地回答道：“想，老想了，我想我姐姐了。”

萧离好奇地追问道：“既然想家想姐姐了，那你怎么不和师叔我说？”

铁开山回答道：“师姐让我听你的安排，说你一定会带开山回家。还有啊！师姐不让我管你叫师叔，还说如果知道我叫你师叔，她就会像你那样狠狠地打我。”

萧离一撇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怕她？再说了，那个娘们儿早就跑了，指不定去哪里野去了，早就不管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师姐跑了？再也不管我们了？”

萧离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刚刚去遗迹古城喊过她，有一件要紧的事找她。可是连个影子也没有。”萧离从醉仙楼宴席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现身，也进入萧杀平原去喊她。不为别的，明天丁二就会被带来，他想让丁二恢复记忆，只有恢复记忆的丁二才对自己有用，若不然要一个平常人干毛。不过看来那个透明女人真的走了。萧离已经决定，丁二的记忆若是无法恢复，那就把他带在身边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过了一会儿，萧离继续说道：“放心吧，师叔一定会带你回家，但是不是现在。现在回去能做什么？看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吗？师叔要让你风光无限地回去，顺便把有些事儿也帮你一并解决了。”

铁开山虽然不太明白萧离的意思，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相信萧离。“嗯，我听你的。”

萧离突然很是羡慕铁开山，因为他不单有可以想念的人，并且很快就能见到。而自己也有想见的人，却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得见。

次日。

天刚刚亮，工部的李大人和马主事就带着百十来人来到将军府。两位大人和萧离寒暄了几句，然后带着人开始动工。

接着于干带着一大群人到来，有雇来的家丁和丫鬟婆子，还有当初长公主从世外桃源带走的人。

那些被从世外桃源带走的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因为受过大刑不同程度的伤，尤其是丁二是被抬过来的。几乎所有人看到萧离都忍不住落泪，他们都认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天日，而今天竟然还能见到萧离。

丁二见到萧离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将军，我记起来了。”其他人也纷纷好奇地说自己记起来了，记起来世外桃源里的一切。

萧离一愣。“记起来了？”

丁二答道：“启禀将军，小人都记起来了，记得在世外桃源里发生的一切。”

萧离又看向那几位木匠和铁匠。其他人也表示就在刚才突然的一瞬间都记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萧离暗暗称奇。难道是那个透明女人回来了？还是那个女人的术法之中自带着某些玄机？比如当这些人见到自己就会自动恢复记忆。

萧离先是帮丁二检查一下，发现是双腿都已经折断，看新夹着的木板来看，应该是昨天经过简单的处理，除此之外都是皮肉伤。

萧离怕会落下残疾，马上吩咐于干速速去请邯郸城里最好的大夫。

于干回复道：“长公主已经允诺，会让公主府里的大夫今日过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萧离知道有些事长公主也无能为力，但是毕竟人是她带走的，心里也难免对她有气，所以只是冷哼一声。

萧离当时拿出两千两银票，分给那些打算离开的人，并且让于干安排车马，保证所有离开的人都安全到家。

萧离对不打算离开的丁二和一个铁匠，一个木匠说道：“既然你们选择留下，你们以后那就是我将军府里的人了，你们的工钱我可是给不了当初在世外桃源那么多，最多是外面正常工钱的两倍。”因为萧离不可能让人知道自己手上还有灵米。

丁二等人都表示愿意跟随萧离。

萧离喊来工部的李大人和马主事，向他们介绍了丁二还有木匠和铁匠。不明真相的李大人和马主事对丁二等人很是佩服，尤其是丁二，竟然双腿被用刑具弄成了骨折，仍然不肯透露有关世外桃源的半个字，这人绝对够硬气。

萧离也不客气，向人要来纸和笔，当着工部的李大人和马主事的面画了一个可以伸缩折叠，并且还可以用手柄控制齿轮，能让人坐在上面摇动手柄就能自己走的轮椅图解。

工部的李郎中和马主事看完萧离用了十多张纸画出来的详细自动轮椅图解，都惊得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离。

马主事咽了一口唾沫，问萧离：“萧将军，这个轮椅可以自己转向还能自己行走？”

还不等萧离回答，在一旁的木匠看完图纸，很有经验地抢着说道：“这位大人，请相信萧将军，萧将军说能就一定能。”

工部李大人一边看着图纸一边说道：“这么复杂繁琐的工序，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做出来。”

萧离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那个木匠和铁匠，因为这是给丁二用的，他可不想让丁二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那个铁匠非常肯定地说道：“若是在世外桃源，只需要五天，不，三天，最多三天，三天就能做出来。”

工部的李郎中李大人和马主事听了都是一咧嘴，相互一望。怎么都感觉自己这个科班出身的正规军，被眼前这两个杂牌军给鄙视了呢！

萧离对李郎中和马主事两个人说道：“两位大人要不咱们这样，你们留下一个人负责这里。另一个人带上图纸和他们回工部尽快把这个轮椅制作出来。”萧离指着只有皮外伤的木匠和铁匠。

李郎中和马主事几乎同时说“我回去。”两个人说完之后，相互笑了笑，马主事又说道：“我留在这里吧！李大人你带着这两位师傅回工部，尽快把轮椅做出来。”

李郎中哈哈一笑。“那就谢谢马大人了。”李郎中带着那个木匠和铁匠回了工部。

萧离也是理解这两位大人，都想第一时间观摩这个稀奇轮椅的建造过程。

丁二自然知道萧离是让自己修建这个将军府，所以问道：“不知道将军想把这里建成什么样的将军府？”

萧离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毕竟这里不是世外桃源，咱们还是要遵守一些规矩，尽量低调点，其他的你随意就好。”

躺在担架上的丁二继续说道：“将军我想看看这个将军府现有的图纸，要包含精准的面积和尺寸。”

萧离看向马主事，因为像这种府邸，工部应该都有图纸存档。

马主事马上说道：“我现在就派回工部去取。”说完拱拱手离开。

萧离拍了拍担架上丁二的肩膀。“有你在，这里就不用我费心了，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将军放心，丁二不会忘记将军的栽培。”丁二这是发自内心。萧离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这些东西足以改变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