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天道 第75章 它知道我回来了

返回来时天色已经黄昏，桃花府门前军士告知萧离，府主已经在刍狗林设宴，萧离和初免也可直接前往。萧离和初免乘车赶往刍狗林。

萧离看着那个看似悬浮，写着黄河两个字的大壶，不由得心里也是一番感慨。辗转经年，再回到当初自己梦开始地方，想起了很多事。

“当初看到此景很是震惊，不知其理。现在虽然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但是还是不得不佩服你萧离的妙想天开。”初免也看着这个黄河大壶。

两人绕过大壶，张灯结彩的门口两边整齐地站着两排身着旗袍的侍女。一个漂亮的美女亭亭玉立，老早就站在这里等候着萧离，能被府主安排这个差事的人都一定是府主身边的人。

馨儿与琴儿同是薇儿身边的侍女，就因为府主选中了琴儿，让琴儿随将军一起去邯郸，如今琴儿的身份已经是可以同府主同席，这岂能让人不眼热？馨儿是邯郸城里普通人家的孩子，三年前是被于干用不菲的佣金雇佣而来。出身邯郸城里的馨儿深知，人上人压死人的地位的重要性。

“馨儿恭迎少爷回家。”馨儿向萧离施礼，然后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看着萧离。

萧离对这个馨儿有些印象，是薇儿娘从教坊里选出来的贴身侍女之一。“馨儿，我记得你。一年多不见，越来越漂亮了。”萧离笑着夸赞馨儿。

“谢谢少爷还记得馨儿，馨儿还以为少爷眼里只有琴儿姐姐。”馨儿可是知道这是难得的与萧离说话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萧离突然明白了馨儿的小心思，用手指着馨儿，“你变得顽皮了。”萧离马上用玩笑的语气遮掩过去。

馨儿则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萧离，微笑不语。

初免在一旁不耐烦地提醒馨儿，“行了行了，赶紧带路吧！意思表达清楚就可以了。萧离是孝子，府主发话比你站在这里发情要直接得多。”

馨儿被说中心事，先是瞪了初免一眼，然后红着脸欠身。“少爷请！”

萧离这个尴尬，不使好眼色地看了初免一眼，你不说话能憋死不？

“看我干嘛？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前前后后琴儿回来三次，第一次回来我不在这里。不过后两次回来，我可是看到府主像对待女儿一样对琴儿。她们很多人出身卑微，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回家嫁人。以她们现在的眼界，普通人根本入不了她们的眼，而有身份地位的人又不会娶她们做妻子，只能是做妾。既然是做妾的命，做你这个名满邯郸，诗神兼上将军的妾室，总比做普通富达官贵人的妾室要强上千百倍。”初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她们也不例外，因为府主打算满三年就要辞退她们，换一批新人进来。

走在前面身姿绰约的馨儿低声道：“我还能听见呢！怪不得府主总是骂你嘴欠。”

初免一撇嘴。

一身盛装的艾薇儿坐在那里，眼含笑意地看着正走过来的萧离。

“离儿参见薇儿娘。”萧离在桌前站定，向艾薇儿躬身深深施礼。

“离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坐吧！”艾薇儿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离，不过马上恢复镇定，吩咐萧离快坐。

萧离也示意初免坐。初免却用眼看了看桌子上的齐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这一大家子聚在一张桌子上，我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看我像是眉眼高低的人吗？”说完走向吕明和抱着孩子的两位夫人，阿彩还有两个管事的那张桌子上。

齐公公闻言左右一看，自己坐在这张桌子上，除了自己真可以说没有外人。齐公公这个尴尬。于是站起来向长公主赵灵儿和艾薇儿说道：“公主，府主。我有点事要与吕将军说。”说完知趣地来到吕明那张桌坐下来。还不忘埋怨吕明，“你小子就不能提醒我一下吗？这把咱家尴尬的。”

吕明一愣，因为他真没有想到这些。

艾薇儿左边坐着长公主，右边坐着红妆，挨着就是琴儿。红妆起身就要给萧离让座，母子一年多不见自然要坐在一起亲近，并且自己这个妾室身份挨着婆婆坐也不合适，若是按照在邯郸或者是蓟城里的规矩，妾室是不能入席的。

艾薇儿却伸手拦住了红妆。“让她随便坐吧！”

“婆婆，红妆身份按理说不能入席，婆婆恩准入席已然是对红妆最大的宠爱。”

艾薇儿拉了一下红妆的手。“我们萧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一家人就要坐在一起。”这个红妆很是懂事。上次诗词大会期间，就整天围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的忙里忙外的伺候着。而那个小晴儿小嘴更像是抹了蜜一样，整天奶奶长奶奶短的腻在自己怀里。

红妆先是向艾薇儿施礼，然后又坐回座位上。

萧离只是很随意地坐在艾薇儿对面，其实他也不喜欢那些杂七杂八的规矩。

原本腻歪在长公主赵灵儿怀里的小晴儿，看了看萧离，又看了看艾薇儿，忽然从赵灵儿怀里挣扎着爬下来，向着旁边的艾薇儿伸出双手，“奶奶，晴儿要抱抱。”

艾薇儿张开手臂笑着把晴儿抱在怀里。

晴儿先是像示威一样，对着萧离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委屈地向艾薇儿说道：“奶奶，大混蛋总是欺负晴儿，奶奶以后要管管他。”

艾薇儿先是一笑，然后装作很认真地对萧离说道：“以后不许欺负小晴儿宝贝，若不然看我不打你。”

“额……”萧离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副狗仗人势架势的小晴儿，娘的，这都是谁教的？竟然学会告状了。

艾薇儿忽然对站在桌前的馨儿说道：“馨儿也坐。”

馨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府主，我……”

艾薇儿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外人。”

馨儿心头大震，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面对。

长公主赵灵儿第一时间，眼含笑意地向眼前这个叫馨儿的美女示意坐在自己身边。

馨儿先是看了看众人，更是对长公主赵灵儿满眼谢意，然后拘谨地坐在长公主赵灵儿身边。

红妆和琴儿听到艾薇儿的话，先也是很诧异地相互看了看，又看向艾薇儿和长公主，然后都是都是微笑着着向馨儿点头示意。

萧离不解地看着薇儿，他不懂薇儿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此刻整个世外桃源里没有武皇的存在，其实萧离是可以用神识肆无忌惮地去窥探所有人的想法，当然也包括这个便宜老娘，不过萧离却没有这么做。

艾薇儿脸含笑意地逗着小晴儿玩，而所有人的表情，早就尽收眼底，却装作不知。

席间萧离端着酒壶起身，来到齐公公那一桌。“各位，感谢的话萧离就不多说了，以后世外桃源还要仰仗各位，萧离在这里给大家敬一杯以表谢意。”萧离为众人满酒，所有人都起身。

萧离知道薇儿娘在这里待的是否舒心，离不开这张桌子上的人。萧离举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举杯。

萧离放下酒杯挨着吕明坐下，然后对吕明的两位夫人说道：“两位嫂子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吕明的两位夫人当初都是教坊里选出来的姑娘，自从跟了吕明之后，萧离向来是以嫂子相称。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妇人对萧离说道：“你这个小叔如果真把我们当做嫂嫂，那你就允许我们回娘家看看。别在这里光嘴上说。”

吕明闻言，一拍桌子。“大胆，这事怎么和将军说话呢？”

那个妇人也知道自己太过冒失，萧离称呼自己嫂子，那是给自己男人的面子，而自己竟然向萧离提要求，确实是过分了。那个妇人刚要道歉，却被萧离拦住。

“老吕，快三年了，也应该让她们回娘家看看了。”

又转向吕明的两位夫人，“萧离就答应两位嫂夫人，这次可以随我一起离开，朝廷那里由我去说。”

吕明的两位夫人马上起身施礼，她们心里也是清楚，这件事是需要朝廷那边准许的，就算萧离也要小心处理。

萧离又转向阿彩，萧离刚要说话。就被初免拦住。“不许和她说话，她不爱听你说话。”初免是怕萧离用言语戏弄阿彩。

“你这是小人心理。”萧离指着初免。

“老人家在这里可否习惯啊？”萧离转向齐公公。

“哎呦我的小萧将军啊！这里可是人间仙境，老奴这哪里是来当差，这分明是来享清福啊！”齐公公连连向萧离打躬作揖。

萧离之所以选择推荐齐公公来做库监，一是可以帮赵王去掉一块心病。二是这个齐公公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既然萧离给他找了一个养老的好地方，他自然是千恩万谢。更不可能为难于自己的薇儿娘，很多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晚宴结束之后，艾薇儿邀请长公主赵灵儿去桃花府住，其他人艾薇儿早就在刍狗林安排好了住处。小晴儿眨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非要吵着和奶奶与灵儿娘一起住。灵儿见晴儿缠着自己，自然是开心，抱着晴儿跟随着艾薇儿回了桃花府。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回到自己的住处。

萧离带着红妆趁着月色在刍狗林中漫步，萧离怕红妆走时间会累，便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来。

“红妆初来这里时，真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美轮美奂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萧离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建起来。那个时候红妆就在想，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会把一个破败之地建成仙境，又会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写出那么好的诗文？可是这个男人，偏偏就是把红妆母女两个抢过来的恶人。当时红妆心里很乱，一时之间不知以后应该如何看萧离。”挨着萧离坐着的红妆和萧离说着心事。

“站着看、坐着看、走着看或者躺着看都可以。”萧离打趣地说道，一边把红妆揽在怀里。

“萧离不知道，那时候红妆心里有多纠结。恨你把我们母女掠来赵国，可是心里又喜欢你写的那些绝美的诗文，更想对你好。”

“后来呢？”

“后来在萧离回来之后，发觉萧离对待晴儿不是之前红妆心里想的那样，而是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那个时候红妆心里便想着，如果这辈子跟着萧离这样的男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红妆想明白了之后，便心里真心想把自己给萧离。”红妆说着说着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萧离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收服了雪燕之后，我便想着送你们母女回去，让你们一家人得以团聚。并让雪燕杀了那个华妃，免除你们母女的后顾之忧。后来又想到燕王或许会对你们母女心生厌恶，所以就让雪燕跟着我出去打了几场仗，让她熟悉一下我发明的那些工具和武器，这样一来就算我不说，雪燕也知道那是我的善念。她带你们回去自然也会替你们说一些好话，不至于你被燕王冷落。”

靠在萧离怀里的红妆接着说道：“红妆真的很想家，一直惦记着家中体弱多病的母亲。还有就是当初没有与家人告别，所以才会想着回到燕国。那个时候红妆也知道，此一去可能再也见不到萧离了。”红妆忽然抬头看着萧离，“若是那日码头上，萧离让红妆留下，红妆一定会留下来。”

萧离低头看了看红妆。“傻瓜，萧离不会那么做。一，掠你来邯郸并非萧离初衷。二，那个时候对你无感，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三，若是当时你留下，那么今时的你我可还是此时此刻的你我？”

红妆低头想了想，“那自然不是。若是当时萧离让红妆留下来，心甘情愿留下来的红妆在心里还是会对萧离有所怨言。”

萧离微笑道：“所以呢，有些路我们终归还是要走的。若是不经过这次磨难，你在萧离心里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红妆抬头问萧离。“那现在的红妆呢？”

“还有一些小可爱。”

红妆幸福地紧紧依偎在萧离的怀里，萧离也轻轻拍着红妆的后背。

依偎在萧离怀里的红妆突然用手，狠狠地掐了萧离一下。

“红妆，你干嘛掐我？好疼。”萧离吃痛地喊。

红妆抬头咬着嘴唇看着萧离，“刚才你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几日前红妆听到一个女人，对灵儿姐姐与红妆说，她喜欢扭瓜的感觉。”

“啊！”萧离汗，因为自己也听到一个女人对自己这样说过，并且这个女人赵灵儿和红妆还都认识。“不是，红妆你听我说，其实吧……”

红妆抱着萧离的脖子，“答应红妆，不许轻易就让她给扭了去。”

萧离大汗。

萧离仰头看着天上那对眼睛，看了很久先自语道：“你知道我回来了，看到我回来也不知道你是否会高兴？”

红妆抬头看着萧离，“萧离在与谁说话？”

萧离用下巴示意着天上那对月亮。“它。”

“它是谁？”

天突然黑了一下。

红妆诧异地看了一眼天上的那一对月亮，又看着萧离，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没有人告诉过你，天上那对月亮，是一头异兽的眼睛吗？”

“萧离，你在说什么？月亮又怎么会是妖兽的眼睛。”

“它不是妖兽，是异兽。”

“那还不是一样吗？”

“那不一样。”

红妆抬头仔细地看着天上的一对月亮，“萧离经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一双眼睛，若真是一双眼睛，那么这个妖兽一定很大很大。”

萧离也懒得和红妆争辩它是妖兽和异兽，用手指着天上那双眼睛。“你如果高兴看到我，就眨两下眼睛，若是不高兴就眨一下。”

萧离话音一落，天就连续黑了两次。

“萧离，红妆害怕。”红妆可是被吓得不轻，紧紧地靠在萧离怀里，身子也在微微地发抖。

萧离拍了拍红妆的肩膀。“别怕，它对我们没有恶意。”

“它怎么是活的，萧离红妆真的害怕。”

“有人告诉我，它也很可怜，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打伤了，并且困住了它。”

“这个妖兽一定很大很大，谁能把它打伤？是仙人吗？”

“这个就无从得知了。”

“萧离，红妆不想待在外面了，想回去。”

萧离看红妆害怕成这个样子，只好笑着答应红妆，而红妆就是不肯离开萧离的怀里，萧离没有办法抱起红妆，并且让她闭上眼睛。红妆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就听到刺耳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睁开眼睛吧。”耳边忽然传来萧离的声音。

红妆睁开眼睛时，就发觉自己眼前竟然是婆婆给安排的住处门前。“啊！萧离怎么这么快？”

萧离打开别墅的房门，客厅里灯火辉煌。客厅里的琴儿看到萧离抱着红妆回来，马上走过来。“少爷和姐姐回来啦，”边说着边给两个人拿拖鞋。

红妆有些不好意思地捶了萧离胸口一下，嗔怪道：“还不放我下来。”

红妆被放下来换上拖鞋之后，心有余悸地坐到沙发上，平复着心里的惊恐。

萧离则是坐在她身边轻轻安慰她。

琴儿相续端来洗脚水，先帮萧离脱去袜子，把萧离的脚放在温热的水里，然后过来帮红妆，红妆连忙说“不用琴儿妹妹，姐姐自己来。”

琴儿站在那里幽幽地说道：“现在连姐姐也嫌弃琴儿了吗？”

“琴儿妹妹为何这样说，我们向来是姐妹相称，姐姐什么时候嫌弃过琴儿妹妹？”红妆诧异地看着琴儿。

琴儿搬来小凳子坐在萧离面前先是问萧离。“少爷也不会嫌弃琴儿吧？”

萧离一愣，本来想阻拦琴儿，但是一听这话，把都到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看来琴儿这是有事儿啊！

琴儿见萧离没有拒绝，伸手帮着萧离洗脚，一言不发。

萧离看着琴儿。“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哪有人欺负琴儿，只是琴儿笨手笨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好，自己生自己的气。”

“谁敢说琴儿笨手笨脚的，本少爷和他没完。告诉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琴儿突然很是委屈抹着眼泪。“若不是琴儿笨手笨脚的，老夫人也不会嫌弃琴儿。”

“薇儿娘？她什么时候嫌弃你了？这怎么可能！”萧离诧异，难道薇儿娘私下里责怪了琴儿？

红妆突然想起在晚宴上的情景。当时婆婆让那个馨儿同席，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唯一的解释就是想让萧离多纳一房妾。自己能够想到，这个琴儿妹妹自然也会想到。红妆在这件事上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提醒萧离。“萧离，可能是晚宴上那位馨儿姑娘的事，怕你琴儿妹妹多心了。”

“额……这个，这个事儿等我明天和薇儿娘说清楚。”萧离听红妆提醒也想起此事。

“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定是老夫人认为琴儿笨手笨脚的，所以才会让那个馨儿来伺候少爷和姐姐。”琴儿一边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红妆赶忙擦了擦脚，拿出手帕为琴儿擦眼泪。

萧离眼望着天儿，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