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天道 第66章 邯郸学院

两日后。

萧离竟然破天荒地来上朝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卷纸张。一路上相遇的官员都纷纷见礼的同时，均是暗暗称奇。萧离向来是深居府中，从来不上朝。按理说以他现在的职位必须来上朝，但是萧离就是不来，而赵王也不说，大臣们也不提。

康庆中见到萧离，上前施礼。“见过义父大人。”

萧离只是向康庆中微微点点头，然后继续与工部尚书边走边交谈。

“萧上将军真乃是我大赵奇人也，大到建筑水利，小到各式工具。文可诗文曲乐，武可排兵布阵。无所不精。我大赵有萧上将军，何愁不兴。”工部尚书的话虽然有些夸赞得过分，倒也是由衷之言。

“岳大人您可省着点那些溢美之词吧！您也知道萧离不是一个做官的料，只会些奇淫巧技罢了。”萧离很是客气地与工部尚书交谈。

岳伯感叹道：“据说那个陈太在进入流放之地时只是一个兵痞，随萧上将军出世之后，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三品将军。我工部丁二只不过是一个泥瓦匠之子，跟随将军不过才几年，如今已经是我工部之基石一般的人物。”看了看萧离手上那一大卷纸张，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瞒萧上将军，薛某人有一犬子平日里不学无术，如今在吏部挂着一个闲职。若是萧上将军不嫌弃，随便给安排点事做。”这个岳伯可是不傻，据说骁骑营的麻不同放着白领俸禄的差事不干，哭着喊着求萧离，如今已经随着飞虎军去了大齐边境协助张几道。如今萧离手里拿着那么大一卷纸张来上朝，一定又要有大动作。

萧离一听岳伯如此说，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巧了岳大人，萧离今日上朝是有本要奏，若是大王恩准。将来可是需要不少人才，如果岳大人您信得过萧离，那就让令公子等着听调令就是了。”

岳伯也知道萧离没有事是不会上朝的。“莫非萧上将军又有什么大手笔不成？若真是如此那薛某人先恭喜萧上将军了。不过犬子的调令薛某人希望是出自萧上将军之手。”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萧离格外照顾一下。

两个人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大殿门口。

赵锐坐在案几后面翻看着奏折，挑一些重要的批复之后。端起茶杯，“有本速奏，无本退朝。”说完饮了一口茶水。

下面坐着的严相手捋着胡须看向萧离，微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萧上将军无事从来不上早朝，今日萧上将军手里拿着那么多东西来上朝，想必定然又是一个大手笔。大家手里那些芝麻蒜皮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严相知道以后不宜再与萧离作对，所以主动示好。

理王爷也微笑着接着说道：“萧上将军，整日蛰伏于府中也不与外人交往，如猛虎伺机而动。今日上朝必然是要虎啸山林之姿。大家整天在这里议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却也是太过无聊。萧上将军，开始吧！”

其他大臣也都随声附和，只有长公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想来是还在生萧离的气。虽然明知道那天和王妃的事不怪萧离，但是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赵锐也放下茶杯看着萧离，当然他早就看到萧离手里拿着的东西。

萧离上前一步，先是向严相和理王爷拱手施礼，然后说道：“臣萧离有图纸上呈大王过目。”

小太监跑过来从萧离手里接过那一大卷子图纸，回去呈给赵王。

赵王打开图纸看了几张，见上面都是房舍。抬头不解地问萧离，“你又想建造什么？”

萧离拱手“启禀大王，萧离向大王提议建造一个大学堂。”

赵王闻言放下图纸，端起茶杯问道：“萧上将军可知我大赵的国学院啊？”

“臣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大兴土木，兴办学堂啊？”

“那请问大王，在国学院的学生都是何种阶层的人？”

赵王端着茶杯想了想，然后道：“说下去。”

萧离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大赵虽有国学院，但是能进入其中的子弟家里非富则贵。这样致使我大赵选拔人才之时，唯有从这些富贵人家里选出，而民间百姓却没有报效国家的机会。所以臣打算兴办一个只为平民百姓家里孩子读书的大学堂，让我大赵所有穷苦人家想读书的孩子都有书可读。臣打算在学堂里分别设立建筑、农耕、水利、军事、礼乐和文墨六个学科。”

萧离这番话一出下边这些大臣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赵王敲了敲案几，大家纷纷静下来。“都说说吧！”

严相第一个向赵王说道：“大王，虽然我大赵有国学院，但是里边多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弟去混日子。穷苦人家的孩子进不去，这样长此以往令我大赵错失人才。而萧上将军的提议，刚好可以弥补上这个漏洞。”

理王爷手捋着胡须。“萧上将军这个提议虽然短期看不到效益，不过十年之后将会源源不断向我大赵输送人才，到时大赵将人才辈出。此举真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长公主赵灵儿此时也向赵王说道：“听千机说，帝国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学院，才能使帝国长盛不衰。”

一干大臣见严相爷、理王爷与长公主都已经相继表态支持，所以都纷纷发言表示支持。这是萧离始料未及的事情，为了能让这件事顺利通过，萧离刻意让小白去请康庆中与武运昌半夜来将军府商议此事。谁又能想到往常大家总是争吵个没完，而这次竟然会出奇的全部赞同。

赵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浅浅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你就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吧！”

接着萧离便是把自己心中所有能想到的细节，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赵王听完萧离的概述之后，淡淡地问道：“那你可曾想过，按照你所述规模，这邯郸学院建起来可是不小的开销啊。”

萧离拱手道：“臣算过，摘星楼与将要开业的瑶池阁的收入，足以支撑邯郸学院的建造。而后续雇佣各方面有才能老师与相关人员的费用，以及免费招收来的学员等所有费用。一楼一阁的收入就算不足以支撑，只要户部略施援手便可。至于后来若有官宦或富家子弟想进入，那就需要交付巨额学费，至于需收学费几何，可以再定。”

赵王看了看萧离。“你舍得把摘星楼与尚未开业的那个什么阁，全部收入全拿出来兴办这个学院？”

萧离答道：“回大王，萧离府中也就四十几口人，要那么多的银子没有用。”

赵王又看向理王爷和长公主赵灵儿。因为他们两个人有股份，所以这事萧离一个人做不了主。

理王爷向赵王点头说道：“大王尽可放心，愚兄府上银子够花，就让萧离大胆地放手去做。此等有利于我大赵发展之大事，王府责无旁贷，理应支持。”

长公主赵灵儿也接着说道：“公主府自然也是以王兄马首是瞻。”

赵王见理王爷和长公主都同意，就转向萧离吩咐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明日就可以选址。工部全力配合，所需银两先从库银中调取。”

“大王，还有一事。”

“何事？”

“建造邯郸学院将需要大量各种管事官员，臣知道在我六部有不少闲职人员，不如把这些闲职人员由我调配，给他们都找点事儿干。也可以节省一些开支。”

赵王点头，“六部回去把那些尸位素餐以及闲散官员列一个名单，交与萧上将军。”

六部尚书齐声回应。

赵王招呼萧离。“坐吧！”

萧离躬身施礼，在赵王对面坐下。

赵锐为萧离倒上茶，“按照你所述，这邯郸学院规模空前，将来涉及太多权利纠葛。若与国学院一样隶属太常寺，让那些官员管理，到了后来还会与之前一般，穷苦百姓家里的孩子难以进入。所以这主管人员很难选定，你可有合适人选？”

萧离沉吟一刻。“臣认为大王应该把邯郸学院独立出来，不归属六部，直接听命于大王。这样可以避免官员结党，还免去在人员任免时朝中有人动歪心思。若是大王信任萧离，萧离推荐杨诺执掌邯郸学院，这样可以彻底化解杨将军当年的嫌隙，还可以鼓励更多女子加入学院，将来为我大赵效力。”其实萧离清楚，赵王心里是想着要邯郸学院归王室，但是需要借助萧离之口说出来而已。

赵王点点头，“杨将军之女现在应该是在大齐边境协助张几道吧？”

“正是。”

“调她回来吧！”

“明日臣调她回邯郸。”

“有些事需要你来提，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应对朝堂上那些想插上一手的人。”

“这点还请大王放心，臣自有应对之策。”

“你把摘星楼所有利润都让出来，飞虎军还能支撑几年？”赵王看着萧离。

萧离微微一笑。“大王放心吧！若是军饷拮据，臣会带着飞虎军再出去打一仗就是了。”

赵王先是一愣，然后也是一笑。“燕国已经与我大赵结盟，回鹘那些势力都在忙着争王位，大齐有张几道，你就不适合再去参与。所剩只有章献镇守的大魏边境与中山国，而中山国向来年年进贡我大赵，又不宜出兵。看来你这是打算去动章献了？”

萧离一愣之后马上解释。“大王你想哪里去了？萧离不是这个意思。”

“你最好最近不要动他，你还不稳。”赵王提醒萧离。

萧离闻言“额……”突然想起了庄子《胠箧》里的话。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章献祖上为了大赵世代戎马生涯，又在赵国动荡之际力挽狂澜，力挺赵锐。而如今赵王话里暗示萧离，到时机会成熟了可以扳倒对方。看来真的是无情不过帝王家。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啊！”王妃冯瑶瑶走入书房。

“额！臣参见王妃娘娘。”萧离赶忙起身。

王妃上来就捏住萧离的耳朵，“谁让你来王宫敢不去我那里去请安？”

“冤枉啊！刚才还与大王说要去给您请安。不信请问大王。”

赵王呵斥道：“胡闹，孤王与萧离有正事要谈。还不放手。”

王妃冯瑶瑶这才放手，然后对赵锐说道：“姓康的私生女马上要生了，你一会儿也过去看看，表示一下关心。”

王妃又捏捏萧离的脸蛋，“你给老娘等着。”说完离开。

这把萧离尴尬的，看着赵王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锐突然自嘲地笑了。“你也看到了，孤王家里也是河东狮吼。”

萧离忙拱手低头，这话没法接。

赵王自语道：“古有前车之鉴，孤王已经输不起了。孤王若是输了，孤王的子嗣轻则流放，重则被杀，孤王只有走下去。只要葛老两不相帮，那么四阶武皇战力的她就是孤王最后的屏障。”

萧离也是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能够理解赵王此时的处境。

赵王突然叹了口气。“孤王知道上次不是你的错，她也知道孤王杀不了她，所以才会胆大妄为。以后你躲着点她就是了，孤王也不会因为她而让我们君臣生出嫌隙，此事也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提起。”

萧离拱手，“臣，明白。”

“灵儿也为了此事对你们都心生不满，当然你可以不必理会。听说那个燕国女子已然回到你府上，但是毕竟是做过他人妇，不可称正妻。朝中除了严相与康庆中这两家你最好不要与其结姻亲之外，其他官员家中女子你任选，孤王给你做主赐婚便是了。”康庆中掌管钱粮，严相文官之首。赵王不愿意看到萧离与这两家结成姻亲，个中情由也不必言明，萧离自然会懂。

萧离拱手。“臣还不想过早成亲，若是日后臣看中哪家小姐，自然会恳求大王赐婚便是了。”

“也好。就像孤王的子嗣长洲一样，他生母是外族女子，注定与王位无缘。不过在孤王子嗣中只有他最争气，自幼从军。先令那个燕国女子给你诞下子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离汗，这话也接不住。

赵王又道：“你交给孤王的《兵法谋略》上篇，孤王已然看过，孤王打算发予兵部你可有何建议？”

“臣，自然是一切听从大王安排。”

“嗯，去吧！孤王还有事要处理。”

“臣，萧离告退。”萧离起身，拱手退出御书房。

大老远萧离便看到左游。“左大统领，多日不见。”

左游待萧离走近，微笑着抱拳说道：“萧上将军，好久不见。”

萧离不见外地说道：“唉！老左，今晚我做东，摘星楼聚一聚。”

左游沉吟一刻方说道：“第一，左某职责所在不能轻易离宫。第二吗？……萧上将军，左某真不想与你有太多的纠葛。”

萧离一愣，“不是老左，是不是对萧离有什么误解啊？”

左游笑了笑。“不瞒萧上将军，左某不擅与人交际。左某只想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不想与任何人有太多的牵扯，所以还望萧上将军能够见谅。”

萧离上下仔细打量着左游。“萧离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有过得罪左大统领的地方？如果有老左你直说，萧离定当给你道歉。”

“左某不敢。请萧上将军还是放过左某吧！”

“咦！不是老左，你真的把萧离给弄迷糊了。”

“左某留在邯郸的日子也不能太久，如果有一天与萧上将军在金陵相见，左某做东，到时不醉不归。”

左游把萧离给整笑了，萧离转身而去。

萧离刚进将军府，就听到府中大厅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吵大闹。萧离眉头一皱，有人敢在自己府中闹事？

萧离疑惑着正在往府里走，刚来到大厅门口，眼尖的小白跑出来拦住萧离。“将军，快跑。”

萧离一愣，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拉着萧离就要往外走，而此时大厅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主位上，手指着红妆数落着红妆。红妆则是委屈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星云和明珠、张晓晓、田玉竹以及柳清荷都站在那里干着急。

萧离感觉这个中年女人似乎有点面熟，可是一时还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萧离火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哪里来的悍妇，敢在我将军府闹事？“何方妇人，敢在本将军府中闹事，当我将军府无人吗？”萧离不顾小白的阻拦，大踏步走入大厅。

红妆看到萧离进来，马上迎过来，急切地说道：“快走。”用手往外推萧离。

那个中年妇人也看到了萧离，马上站起来手指着萧离骂道：“好你个萧离，你这个下流坯子终于肯出来了。今天老娘倒要好好和你理论一番。”

萧离也是怒了，老子又不认识你，和老子有什么理论的？竟然敢直呼自己名字。不顾红妆的阻拦“好你个大胆悍妇，竟敢在我将军府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那个妇人大骂道：“萧离你这个无耻之徒，亏你还是上将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止一次摸我女儿屁股，还想不负责？老娘和你没完。”

萧离闻言脑袋嗡的一下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妇人，突然想起来在哪里看过这个妇人了。那日王宫夜宴，曾大骂过康庆中的就是此妇人。是康庆中的夫人，也是康莫愁的母亲。萧离自语道：“我嘞个次奥，河东柳氏！”突然向小白喊道：“快给我拦住。”

小白马上拦在康夫人面前，红妆也立马推萧离往外走。

被红妆推走的萧离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愣愣地回头看着已经冲到大厅门口的康夫人。

“萧离你给老娘站住，我女儿的屁股岂能任你说摸就摸？今天你不给老娘一个交代，老娘和你没完。”

红妆拉着萧离快步离开，走了过月亮门萧离还忍不住回头。

红妆拉着萧离“还回头看什么，不快些走。”

“不是，我刚刚经历了什么？世间竟有如此悍妇？”

“快走吧，若是被追来，你又如何解释？”

“我……”

萧离可能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妇人。就算是自己女儿真被人摸了屁股，也不能如此大吵大闹地找上门来。难道就不怕外人知道而被人耻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