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天道 第61章 雪里红妆

萧离抬头，只见一个弱小的身影从月亮门里闪出，当看到萧离时高兴地跑过来。“大混蛋，我想你啦！”萧离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细看，跑过来的不是晴儿是谁？

小晴儿迈着小腿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萧离的怀里。“大混蛋，你有没有想晴儿啊！晴儿老想你了，还有那个嘎嘎香的糖葫芦。”

萧离一下子就懵了，小雪晴不应该在千万里之外的燕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情况？

一袭红色的斗篷出现在月亮门那里，此时正微笑着看着萧离。

萧离脑袋嗡的一声。“红妆！”

正准备追萧离的长公主赵灵儿也懵了。

当红妆看明白眼前的情况也是愣住了。

接下来是短暂的安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长公主赵灵儿，她慌忙转过身去擦头上和脸上的雪，并且整理着衣服。

惊慌了一刻的红妆也马上镇定下来。快步来到长公主赵灵儿面前，裣衽一礼。“红妆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赵灵儿回过身来，看着眼中闪动着丝丝不安的红妆。长公主赵灵儿微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上前把红妆扶起来。

当红妆听长公主赵灵儿说“没有外人”时，一边起身，一边抬头定定地看着长公主赵灵儿。

长公主赵灵儿也自知失言，脸微微一红。为了缓解尴尬，用手摸了摸晴儿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蛋。“你叫晴儿对是不对？”

萧离怀里的晴儿眨着大眼睛回答道：“娘说我叫萧雪晴，你以后也可以叫我晴儿。”

小晴儿这句话一下子又把萧离整懵了，他愣愣地看着红妆，红妆红着脸低下头。

长公主赵灵儿也是一愣，不过马上恢复过来。对着晴儿说道：“小晴儿，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有阵阵编钟的声音传过来。

晴儿听了听，感觉挺好奇，就问长公主赵灵儿。“这个好吃吗？”

长公主赵灵儿一愣，然后微笑着说道：“这个叫作编钟，有大的有小的，用小锤一敲就能发出好听的声音，非常好玩，想不想去玩？”说完伸出双手，做出抱晴儿的动作。

晴儿想了想，扭头问萧离“大混蛋，晴儿想吃嘎嘎香的冰糖葫芦和锅包肉了。晴儿一会儿能吃到吗？”

萧离微笑着说道：“冰糖葫芦要明天，不过今天晚上咱们小晴儿会吃到嘎嘎香的锅包肉，还有嘎嘎香的雪绵豆沙。”

晴儿伸出小手，做出拉勾的样子。萧离马上和她拉勾。晴儿抱着萧离的脸一顿亲，然后向长公主赵灵儿张开手臂，“我们敲那些好玩的大小钟去。”

长公主赵灵儿从萧离手里接过晴儿，抱着晴儿去敲编钟玩儿。

红妆想要阻止晴儿，但是看到晴儿搂着长公主脖子的样子时，又放弃了。

萧离看着长公主抱着晴儿离去的背影，在她背影中有着些许的落寞。

晴儿搂着赵灵儿的脖子，忽然看到抱着自己的好看姐姐竟然在流眼泪。晴儿懂事地用小手帮着赵灵儿擦眼泪，问道：“好看的姐姐，你怎么哭了？你别哭，一会儿大混蛋做好了嘎嘎香的锅包肉和那个什么沙，我们一起吃。”

长公主理解萧离当初带红妆回来，那是男人之间的游戏。而如今被遣送走的红妆又回来了，这就变成女人之间的游戏。哭着的长公主赵灵儿突然欣慰地笑了，红妆能够回来一定也是历尽波折，自己选的男人能让一个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奔赴，证明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其实这样也好，有这样一个内心执着的女人和琴儿一起照顾萧离的起居，自己也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感了。

萧离从长公主赵灵儿的背影中收回目光，看着现在自己面前的红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红妆有一天会带着晴儿回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于突然。

红妆眼含笑意看着萧离，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没有见到萧离时，她感觉心里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但是当真地站在萧离面前时，竟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之后，红妆方说道：“你瘦了。”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萧离突然眼睛一红，他想起当初自己一个人，在地球上的那个暑假要结束时照过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消瘦了很多，那个时候却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是胖了，还是瘦了。若说以前，眼前这个女人对于萧离来说，不过是人生旅途上的一个过客而已。而如今她的归来，或许会是自己这辈子都扯不清的因果了。

萧离转身擦了擦眼泪，回过身来微笑着说道：“外面有些冷，屋里有火炉会暖和一些。”说完向红妆伸出手。

红妆眼中掩饰不住欣喜地伸出手，把小手放在萧离手里，任由萧离拉着走入长廊。

晚饭过后，大家相继离去，长公主赵灵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长公主赵灵儿临上马车前，久久地看着红妆，把红妆看得不知所以。

赵灵儿伸手轻轻抚摸着红妆的脸颊。收回手轻轻叹道：“大家都是女人，你的心我懂。你不但人长得漂亮，也很勇敢，这点我不如你。以前知道萧离从燕国带回来一个叫红妆的女人，那时不想认识。几个月前听说你在渡口不肯放开萧离的手上船，直到今天之前还在为你，也是为萧离惋惜。既然你能回来，那灵儿就很想重新认识你一下。”

红妆马上说道：“红妆多谢长公主抬爱。”说完就要行礼。

赵灵儿伸手拦住，“不要再叫我长公主了，我比你年长一些，如果你愿意，以后没有外人时叫我灵儿姐姐便可。”说完眼含笑意地看着红妆。

红妆刚要拒绝，但是看到赵灵儿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马上就想到了什么。所以也微笑着说道：“那以后灵儿就是红妆的姐姐。”

长公主赵灵儿微笑着点头，然后向萧离说道：“萧离，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够做到，冲破重重险阻，哪怕是隔着千里万里，也要回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我认识的萧离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不要负了我红妆妹妹，好好待她。”说完看了看萧离与红妆两个人。忽然附耳在红妆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然后掩口而笑，转身走上马车。

红妆听了长公主赵灵儿的悄悄话满脸酡红，向长公主赵灵儿裣衽一礼。“红妆恭送灵儿姐姐。”

萧离看着长公主赵灵儿的马车离开，又看看红妆。“她刚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红妆笑看着萧离不说话，转身回府。

萧离挠挠头，这关系好得有这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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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一个月的车马，真的是让红妆很是疲惫。泡在热乎乎的池子里感觉最是舒服不过。这个用来洗澡的池子自己离开时还没有，一定是萧离后来才建的。

琴儿往池子里撒了一些夏天采下来储存的花瓣，然后坐在池子边上伸手给红妆捏着肩膀。

“晴儿睡了？”

琴儿点头。“小姐许是这一路奔波累坏了，吃完晚饭琴儿帮着洗了澡，然后就沉沉地睡了。”

“琴儿，进来一起洗，很舒服的。”

“这怎么可以。琴儿不可以与夫人同浴，不合规矩。”

“以后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姐姐便可。”红妆想起了长公主赵灵儿的话。自己也听闻过萧离与这位长公主的风言风语，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而自己今日回来，刚好见到两人在雪地里嬉戏。后来临行时又暗示自己，可以姐妹相称，这答案已然揭晓。红妆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是告诉自己不会排斥自己，并且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琴儿忙道：“这怎么可以，您是少夫人，我是丫鬟，怎可不分尊卑？”

“之前我去世外桃源，婆婆与我说起你，自然早就知道婆婆许了你的事。你也知道我做不了正妻，就算做了正妻也会把你当作妹妹。”

琴儿红着脸说道：“琴儿出生在罪人之地，身份卑贱，怎么能够和少夫人相比。”

红妆扭头看了看琴儿，“我知道你和少爷还没有圆房，还是处子之身。如今不肯下来一起沐浴，莫非是嫌弃与我吗？”

琴儿忙道：“琴儿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下来。”

琴儿犹豫再三，最后褪去衣衫走入水池，有些拘束地坐在红妆身边。

红妆自语道：“我们都是女人，既然选择了同一个男人，那就要和睦相处。我自然会待你如亲姐妹，希望她也会如此。”

琴儿一听到红妆说到“她”，马上就想起那晚在将军堰所看到的。支吾了一刻方说道：“她与少爷应该很难在一起，少爷自然也不会做一些苟且之事。”

红妆忽然问琴儿。“大王可否又给将军赐婚？”

“这个倒是没有听闻。”

“那几个小姐可否经常来府上找将军？”

“她们倒是经常结伴而来，只有莫愁小姐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府上。不过少爷这几个月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外人很难见到。”

红妆一听到琴儿提起莫愁，便想起这个小丫头来。这个小丫头之前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趾高气扬的，并且总是针对自己。想来一定是认为自己抢了她的萧离师兄。“据说这个莫愁的父亲是位尚书，还认了将军做干爹。她与将军差了辈分，很是不合适。”

琴儿对莫愁有些不满地说道：“琴儿不是很喜欢那个莫愁，每次见到少爷都是很亲昵地拉着少爷的手不放。”

红妆知道琴儿是在吃醋，只有轻笑。红妆以前不懂什么是吃醋，但是自从心里有了萧离之后，自己就懂了。

萧离枕着双手躺在床上，他很乱。他真不知道应该拿这个红妆怎么办，本来以准许她回国探亲的名义，把她送回燕国。心里想着此中恩怨已经了了，从此再无半点牵绊。谁料想到，她竟然真的像是回去探亲一般，竟然带着晴儿又回来了。本来自己与赵灵儿就已经纠缠不清了，薇儿娘又帮自己安排了一个琴儿在身边。如今又多了一个红妆，萧离真不想欠下太多的情债。亦或许有些事情萧离还不能完全忘却，或者释怀，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虽然与某个人隔着一个宇宙的距离。

萧离越想越乱，瞬间进入《煅天菉》玉简之中，先是来到被自己扔在角落里，那张从雪燕手中禁忌之弓前。拿起来反复看了看，不得不说这玩儿意很邪门，竟然能吞噬人的生命之力，还长得这么丑，像是用一截弯曲的枯木做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长心，把弓做得这么随意，这么丑。大爷滴，可惜那个透明的娘们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若不然问问她，这张又丑又邪门的弓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今天他都忘不了，当初被这张弓锁定时，自己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是被一头嗜血的上古异兽盯住一样。

萧离随手又把这张禁忌之弓扔回到角落，如果不是身临绝境再无退路时，萧离绝对不会去拉开它。

萧离来到萧杀平原，迎着腐蚀性的风和那一阵阵磨牙声，展开‘随风而动’，向那个能够诱发自己血液暴动之处跑去，人也一瞬间进入虚无之地。那条圣洁如玉的纱带依旧在那里，此次细心的萧离发现这条如轻纱，圣洁如玉的带状雾气竟然会缓缓飘动。无论萧离怎么去用手撩拨它都不变形状。其实所谓地用手撩拨，也只是萧离认为自己在用手撩拨，因为在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萧离自己的意识，就是这条薄如轻纱，绵延不知多长的雾气。萧离依旧按照自己认为的方向飘荡，去寻找这条如纱带般雾气的源头。

萧离从修炼中退了出来，止住身体的去势，抬头看向前方空中的那个不知是何物的黑点。萧离目测远处空中那个黑点，与自己的距离应该在一千米左右。萧离顶着身体里血液的暴动，咬牙向着前方上空那个黑点的方向，迈开大步而行。直到萧离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将要爆裂而出的时候止步，并且盘膝坐下再次进入到修炼之中。

萧离知道照自己目前的速度，或许几个月之内都无法走到那个模糊的黑点下方，若是想尽快到达遗迹古城的正门，最好的方法就是绕道而行。但是萧离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诱发自己血液不受控制的奔腾。若是自己真的绕道而行，真的是心有不甘。所以萧离宁可晚到遗迹古城正门前一年半载，也要看看远方悬空的黑点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一丝丝血雾从不知名的空间之中慢慢渗透出来，渗透得很慢很慢。当那些从不知名空间之中渗透出来的血雾达到一定数量时，又渐渐凝聚成一滴血。血雾仍在缓慢地渗透，虽然很难，但是却不停止，而渗透出来的血雾都会向那滴血聚拢，并且融合……

遗迹古城中。

透明女人行走在这个曾经辉煌一时，如今却沦为战场废墟的古城之中。想当初这个古城在最辉煌时，可以说是万族朝贺的圣地。这里随便的一砖一瓦，拿到神阙大陆都是不可多得的珍稀材料。更别说那些随处可见，早已经被腐蚀不成形的玄级武器，虽然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但是依旧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就算已经作废，若是都收拾起来，拿到神阙大陆都能让人疯。玄级武器材料那可不是大白菜。

而这个透明女人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顶着腐蚀生机的气息，沿着硬物发出阵阵难闻的摩擦声缓步而行。

从她的视角来看，曾经在遗迹古城外萧杀平原上，所看到的那个有些倾斜的圆形黑山。其实不是山，而是一个分上下两层略有些倾倒，巨大无棚的石磨。石磨就在古城的中央区域，历经万年石磨仍然还在缓缓地转动。这些听着像是硬物摩擦，直接针对灵魂的声音就是这个漆黑的石磨，转动时发出来的。

透明女人曾经对萧离说过，这个遗迹古城里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她要找的东西就是眼前这个漆黑的石磨。这个石磨能够磨灭一切邪祟，并且还能助人凝实神魂。这只是它能力的一小部分而已，它最恐怖的能力是能够磨灭众生。所以它还有另一个名字，灭世磨盘。

透明女人见过真正的灭世磨盘，那是一枚帝器，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仿品而已。就算是仿品，也是实打实的极品圣器。这个圣器对于像道则不完整的神阙大陆来说，开启灭世功能，或许不到三圈，神阙大陆上所有生物都会化成飞灰。不过透明女人来找这个圣器，可不是为了毁灭众生，她是想借助它来提升自己的神魂之力。万载的时空飘荡，让原本就是不完整残魂的她，当初的能力早已经万不存一。只要有了这个灭世磨盘仿品，可以快速提高自己的神魂之力。

透明女人咬牙顶着神魂被一遍一遍碾压的痛苦，盘膝而坐。任神魂被灭世磨盘圣器一遍遍地碾压，来凝实神魂。

从遗迹古城眼前的情况来看，不难猜出这座遗迹古城里，虽然满城都是极难杀死的天魔与邪祟。但是除了有一只逃出城外被‘谪听’射出去的箭矢钉在虚空中之外，应该无一逃脱。不难想象这些都是这个灭世磨盘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