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神剑谱 第355章 古字玄机，暗流涌动

韩家庄的雪停了三日，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晃眼的光。屋檐上的冰棱滴滴答答地化成水，沿着瓦檐汇成细流，在地上积起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萧枫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望着庄里来来往往的身影。韩德海正指挥着佃户清理街道上的积雪，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笑声清脆。经历过那场惊魂夜，庄子里的人似乎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宁，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柔和了几分。

只有萧枫知道，这份安宁之下，仍潜藏着暗流。

这三日来，他每日都会去密室查看。玄铁神剑安静地嵌在青石底座里，剑身温润如玉，再无半分戾气外泄，剑柄上的北斗珠莹光流转，比从前更显灵动。可那柄没入剑柄的匕首，却成了他心头的疑云。

匕首的金芒早已敛去，与玄铁剑柄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竟看不出丝毫痕迹。但萧枫总觉得，这柄匕首与神剑之间，正发生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萧大侠，喝口茶暖暖身子。”

韩德海端着个紫砂茶壶走过来，身后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是他的小儿子韩立，手里捧着个托盘，放着两个茶杯。这孩子前几日被戾气所迷，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总缠着萧枫，一口一个“萧大侠”，满眼都是崇拜。

萧枫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兰花香。“韩庄主，黑风谷那边怎么样了？”

韩德海叹了口气：“派去的猎户说，谷里清理出七八具怪物的尸体，都烧了。只是谷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挖了个大洞，黑黢黢的，没人敢靠近。我已让人在谷口设了哨卡，不让庄里人靠近。”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萧大侠，那白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枫摇头：“不知道。他身上没带任何信物，而且……”他想起白衣人被剑气贯穿后，尸体竟在天亮后化作了一滩黑水，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他不是寻常人。”

韩立在一旁听得入神，忍不住插道：“萧大侠，您是不是会飞啊？我听我爹说，您那天晚上从黑风谷回来，脚都没沾地，像一阵风似的！”

萧枫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只是跑得快些罢了。”

韩立却不依：“才不是！我娘说，您是天上派来保护我们庄的神仙！”

韩德海呵斥道：“小立，别瞎说！”

萧枫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在韩立手腕上，那里戴着个不起眼的木牌，刻着些奇怪的花纹。“这木牌是？”

韩立连忙把木牌摘下来递给萧枫：“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说是能辟邪。前几日我晕过去的时候，它好像发烫了呢。”

萧枫接过木牌，入手温润，材质像是某种罕见的阴沉木。木牌上的花纹歪歪扭扭，不像符咒，倒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他指尖摩挲着纹路，忽然心中一动——这花纹，竟与玄铁剑柄上那道金黑纹路隐隐有些相似！

“这花纹，你认识吗？”萧枫问道。

韩立摇摇头：“我爹说，太爷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戴着保平安。”

韩德海道：“这木牌是我们韩家的信物，庄里每家都有一块，只是样式略有不同。据说我们韩家祖上，曾是守护神剑的护卫，后来才在这里定居，繁衍生息。”

萧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韩家祖上是神剑护卫？那这木牌上的文字，会不会与玄铁神剑有关？

他站起身：“韩庄主，我再去密室看看。”

韩立眼睛一亮：“萧大侠，我能跟您一起去吗？我保证不捣乱！”

韩德海刚想呵斥，萧枫却道：“无妨，让他跟着吧。”

三人来到祠堂后院，萧枫移开石板，露出通往密室的石阶。韩立捧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好奇。

密室里比往日亮堂了些，玄铁神剑剑柄上的北斗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密室照得朦朦胧胧。

萧枫径直走到神剑前，借着油灯的光仔细观察剑柄。果然，那道金黑交织的纹路比昨日更加清晰，而在纹路的末端，隐约能看到几个凸起的小点，像是某种文字的轮廓。

“这是什么？”韩立凑过来，指着剑柄上的纹路，“好漂亮的花纹。”

萧枫没有回答，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木牌，放在剑柄旁对比。木牌上的花纹与剑柄纹路虽然不完全相同，却有着某种一脉相承的韵律，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难道……这些花纹是文字？”韩立忽然道。

萧枫心中一动。他曾在师父的藏书里见过一些上古文字的拓片，与这纹路确有几分相似。他试着将木牌上的花纹与剑柄纹路一一对应，忽然发现，木牌上的某个符号，竟与剑柄末端的一个小点完全吻合！

“小立，你家有没有关于祖上的记载？比如族谱、手札之类的？”萧枫急切地问道。

韩立想了想：“好像有！我爹说，祠堂的阁楼里藏着个旧箱子，里面放着些老物件，不让我们碰。”

韩德海点头：“是有个箱子，据说是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说是要等‘神剑醒，守护者现’的时候才能打开。我一直以为是老一辈的胡话，没当回事。”

“快，去拿过来！”萧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韩立跑得飞快，没多久就抱着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回来，箱子上了把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韩德海找了把斧头，几下就把锁劈开了。

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几卷泛黄的竹简，还有一本线装的旧书，封面已经磨损，看不清字迹。

萧枫拿起那本旧书，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脆得像枯叶，上面用毛笔写着工整的小楷，墨迹已经发黑。

“是……是太爷爷的笔记！”韩德海惊呼道，“上面有他的名字！”

萧枫快速翻阅着笔记，里面记载的大多是韩家祖上守护神剑的日常，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变得潦草，似乎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血魔残魂异动，封印松动，吾以精血为引，铸‘镇魂匕’，嵌于神剑剑柄，暂稳封印。然血魔之力太强，恐百年后封印再破。”

“韩家后人需谨记，‘镇魂匕’与玄铁剑本为一体，待两物相合，以祖上传下的‘启灵咒’催动，可唤醒神剑真灵，彻底镇压血魔。”

“启灵咒藏于‘玄铁秘录’，分刻于韩家子弟的守护牌上，需集齐七块守护牌，方可拼凑完整……”

后面的字迹戛然而止，像是写到一半突然遭遇了不测。

萧枫的心脏狂跳起来。镇魂匕！原来那柄匕首叫镇魂匕，竟是韩家祖上铸造的，用来加固封印的！而那所谓的“启灵咒”，竟然藏在韩家子弟的守护牌里！

“玄铁秘录……”萧枫喃喃道，“难道就是这些竹简？”

他拿起一卷竹简，展开一看，上面刻着的果然是与剑柄纹路和木牌花纹相同的文字！只是竹简残缺不全，很多地方都已模糊不清。

“这么说，我家的木牌上有咒语？”韩立兴奋地问道。

“不止你家，”萧枫看向韩德海，“庄里每家的守护牌上，都有一部分启灵咒。”

韩德海恍然大悟：“难怪太爷爷说要等‘神剑醒，守护者现’，原来‘神剑醒’是指玄铁剑与镇魂匕合一，‘守护者’就是我们韩家后人！”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萧大侠，那我们现在就去集齐守护牌，把启灵咒拼出来！”

萧枫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笔记上说，启灵咒需要以精血催动，而且……”他想起白衣人临死前的样子，“那白衣人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势力。他们既然敢打神剑的主意，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贸然集齐守护牌，只会打草惊蛇。”

韩立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萧枫看着玄铁神剑，眼神变得深邃：“我们需要先弄清楚，那白衣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放出血魔，还是……另有所图。”

他忽然想起白衣人临死前的那句话：“血魔大人，出来吧！让这江湖，再尝尝您的厉害！”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崇拜，反而像是……在利用血魔！

“韩庄主，”萧枫转过身，神色凝重，“请你悄悄召集庄里德高望重的长辈，问问他们守护牌的来历，还有没有其他关于祖上的传说。切记，此事绝不能外传。”

韩德海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小立，”萧枫看向韩立，“你帮我个忙，把这些竹简上的文字抄录下来，越仔细越好。”

韩立立刻挺直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萧枫看着这对父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原本以为，守护神剑只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却没想到，韩家世代相传的，不仅是守护的承诺，还有破解困局的钥匙。

或许，师父让他守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守住封印，更是为了让他找到这些被遗忘的秘密。

他重新看向玄铁神剑，剑柄上的北斗珠依旧静静地散发着光芒，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什么。而那柄嵌在剑柄里的镇魂匕，此刻正与神剑融为一体，像是一对沉睡了百年的伙伴，终于等到了苏醒的时刻。

萧枫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白衣人背后的势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那所谓的“启灵咒”和“玄铁秘录”，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还是个未知数。

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迷茫。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窗外，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祠堂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远处，孩子们的笑声随风传来，清脆而响亮。

萧枫握紧了手中的木牌，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知道，接下来要走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只要能守护住这份安宁，一切都值得。

而在密室的角落里，那盏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映在斑驳的石壁上。

韩立抄录竹简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油灯的光晕在泛黄的宣纸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将那些古老的文字映照得仿佛活了过来。他自幼听着萧枫的传说长大，总觉得江湖离韩家庄很远，直到此刻指尖触碰到这些藏着百年秘密的竹简，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正站在一场风暴的中心。

“萧大侠，您看这个字！”韩立忽然指着宣纸上的一个符号，“是不是和李伯家守护牌上的花纹一样？”

萧枫俯身看去，果然，那符号与前日在李伯家见到的木牌纹路分毫不差。李伯是庄里的老猎户，祖辈三代都守着黑风谷的入口，他家的守护牌据说是韩家最古老的一块。

“记下来，”萧枫取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提笔在上面画下一个简易的图谱，“把每个符号对应的守护牌主人都标出来。”

韩德海端着刚温好的酒走进来，看到桌案上摊开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祖辈传下来的木牌，竟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只是……召集长辈们询问时，他们都说守护牌是‘护身符’，从没听说过什么启灵咒。”

“不奇怪。”萧枫蘸了点酒，在指尖搓了搓，“百年传承，很多事早就随着时光淡忘了。太爷爷那辈恐怕也是怕秘密泄露，才故意将启灵咒拆分成七块，藏在守护牌里。”他顿了顿，看向韩德海，“李伯那边，您试探过了吗？”

韩德海点头：“旁敲侧击问了，他只说守护牌是祖上传的，能避谷里的瘴气，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他压低声音，“我发现李伯的左手食指缺了一截，问起时，他只说是年轻时打猎被野兽咬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萧枫指尖一顿。缺指？他忽然想起白衣人右手的食指也是断的，只是断口更平整，像是被利器斩断。这会是巧合吗？

“明日我去拜访李伯。”萧枫道，“顺便去黑风谷的洞口看看。”

韩德海脸色微变：“萧大侠，那洞口邪乎得很，猎户说站在谷口都能闻到里面的腥气，还是别去了。”

“越是邪乎，越要去看看。”萧枫望向密室深处，玄铁神剑的光芒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白衣人能操控那些怪物，必然与谷里的洞有关。说不定，那里就是他们培养戾气的源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萧枫就提着两斤刚酿的米酒，往李伯家走去。韩家庄的雪已经化了大半，泥泞的路上结着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庄里的炊烟比往日稀了些，经历过那场惊魂夜，家家户户都多了份警惕，连敞开的柴门都早早关上了。

李伯家在庄西头，是个简陋的土坯房，院墙是用石头垒的，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萧枫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磨刀的声音，霍霍作响，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李伯在家吗？”萧枫扬声道。

磨刀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李伯。他穿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脸上沟壑纵横，左眼似乎受过伤，眼皮耷拉着，只露出一点浑浊的眼白。看到萧枫，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换上憨厚的笑容：“是萧大侠啊，快进来坐。”

萧枫走进院子，院子角落里堆着些兽皮，血腥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墙角的磨刀石上，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正滴着水。

“昨日听闻李伯身子不适，特意酿了点米酒送来。”萧枫将酒坛放在桌上。

李伯搓着手，嘿嘿笑着：“劳萧大侠挂心，老毛病了，不碍事。”他转身要去倒水，左手下意识地往身后缩了缩，那截缺失的食指在粗布袖子里若隐隐现。

萧枫装作没看见，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狼皮上。狼皮很大，毛色发黑，额头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像是被什么猛兽抓伤的。“李伯好本事，这黑狼可是稀罕物。”

李伯眼神闪烁了一下：“前几年在黑风谷打的，费了不少劲。”

“说起黑风谷，”萧枫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酒坛，“前日去谷里查看，发现深处有个大洞，不知李伯去过没有？”

李伯倒水的手猛地一顿，水壶里的水洒出来，烫得他连忙缩回手。他强笑道：“没……没去过。谷深处邪乎得很，老辈人说有瘴气，进去就出不来。”

萧枫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站起身：“既然李伯身子不适，我就不多打扰了。这酒您留着暖暖身子。”

“哎，好，好。”李伯连忙点头，送萧枫到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猛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萧枫并没有走远，他绕到李伯家的后墙，施展轻功翻了进去。后院堆着些柴火，角落里有个地窖，盖子虚掩着，隐约有风声从里面传来。

他悄无声息地掀开地窖盖，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淡淡的黑气扑面而来，与黑风谷怪物身上的戾气如出一辙。地窖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喝：“你果然不是好人！”

萧枫转身，只见韩立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拿着根木棍，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显然，这孩子是偷偷跟着他，误以为他要偷李伯家的东西。

“嘘！”萧枫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韩立挣扎着：“萧大侠，你怎么能……”

话没说完，地窖里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地窖里窜了出来，速度快如闪电，直扑韩立面门！

那黑影通体漆黑，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却长着八条人的手臂，指甲又尖又长，闪着寒光。韩立吓得魂飞魄散，呆立在原地，忘了躲闪。

萧枫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韩立推开，同时抽出腰间的软剑——这是他昨日让韩德海找来的，虽不如匕首锋利，却比赤手空拳强得多。

“嗤啦！”

软剑与黑影的手臂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黑影被震得后退半步，八条手臂同时挥舞起来，指甲如刀般割向萧枫周身要害。

萧枫施展“踏雪无痕”步法，在狭窄的院子里腾挪闪避。他发现这怪物虽然速度快，却似乎没什么神智，只会凭着本能攻击。他瞅准一个破绽，软剑斜挑，精准地斩断了黑影的一条手臂。

“吱！”

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断臂处流出墨绿色的汁液，腥臭难闻。它像是被激怒了，剩下的七条手臂疯狂挥舞，逼得萧枫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李伯拿着柴刀从屋里冲出来，看到院子里的黑影，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嘶吼道：“孽畜！又出来害人！”

他举着柴刀，不顾危险地冲向黑影。黑影似乎很怕他，竟转身想往地窖里钻。李伯眼疾手快，柴刀劈下，正中黑影的头颅。

“噗嗤！”

黑影的头颅像是烂西瓜般裂开，墨绿色的汁液溅了李伯一身。它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李伯拄着柴刀，大口喘着气，脸上、身上全是腥臭的汁液，看起来格外狰狞。

韩立从墙角探出头，吓得脸色惨白：“这……这是什么东西？”

李伯没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萧枫，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憨厚，只剩下冰冷的警惕：“萧大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萧枫收起软剑，沉声道：“李伯，这地窖里到底藏着什么？那些怪物，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李伯沉默了片刻，忽然惨笑起来：“藏？我哪敢藏啊……我只是在赎罪，在给那些被我害死的人赎罪啊！”

他猛地掀开地窖盖，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地窖里涌出来，比黑风谷的戾气还要精纯。“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守了一辈子的秘密！”

萧枫探头往地窖里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地窖很深，下面竟是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竖着一根黑色的石柱，石柱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正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无数根黑色的丝线从石柱上延伸出来，连接着石室四周的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着一个人——都是韩家庄的村民，他们双目紧闭，面色青紫，身上缠绕着黑色的丝线，像是提线木偶般一动不动。

而在石柱的顶端，嵌着一块黑色的晶石，晶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气。

“这……这是‘养魂柱’！”萧枫失声惊呼。他曾在师父的《禁术录》里见过记载，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邪术，以活人精血喂养邪物，能快速催生戾气。

李伯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是白衣人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帮他养这些‘血食’，他就放过我儿子……可我儿子还是被他炼成了怪物，就是黑风谷里那只……”他指着地上黑影的尸体，“这些都是庄里失踪的人，我把他们藏在这里，本想找机会救他们，可我不敢……我怕啊……”

萧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白衣人根本不是想放出血魔，而是想利用血魔的戾气，炼制这些受他操控的怪物！而李伯，就是他安插在韩家庄的棋子！

“那白衣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枫追问道。

李伯摇着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汁液流下：“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来自‘阴罗教’，一个专门炼制邪物的魔教……他说，只要炼成‘百鬼夜行阵’，就能彻底打破玄铁神剑的封印，到时候……整个江湖都要变天了……”

“阴罗教？”萧枫瞳孔骤缩。这个名字他曾在师父的遗书中见过，说是百年前与血魔勾结的魔教，后来被七大门派剿灭，没想到竟还存在于世！

就在这时，韩德海带着几个庄丁匆匆赶来，看到院子里的尸体和地窖里的景象，顿时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枫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庄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这是韩家庄遇袭时的示警钟声！

李伯脸色骤变：“他们来了！阴罗教的人来了！”

萧枫望向庄外，只见一股浓郁的黑气正从黑风谷的方向涌来，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韩家庄吞噬。空气中，隐约传来无数怪物的嘶吼，凄厉而疯狂。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终于来了。

“韩庄主，立刻组织庄里人躲进祠堂密室！那里有神剑守护，暂时安全！”萧枫沉声道，“李伯，带我们去石室，看看能不能毁掉那根养魂柱！”

李伯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好！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韩立虽然害怕，却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萧大侠，我跟你一起去！”

萧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快步走进地窖。石室里的黑气越来越浓，铁笼里的村民脸色越来越青，像是随时会变成怪物。养魂柱上的符文闪烁着妖异的绿光，黑色的丝线在村民身上缓缓蠕动，吸收着他们的生机。

“这柱子的根基是那块黑晶石，毁掉它，柱子就废了！”李伯指着石柱顶端的黑晶石。

萧枫刚想上前，忽然听到石室深处传来一阵锁链拖动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石室最里面的阴影里，竟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脸上、手上全是狰狞的疤痕，看起来比外面的怪物还要恐怖。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萧枫。

“是你……镇魂匕的传人……”那人影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终于……还是来了……”

萧枫心中一震：“你是谁？”

那人影惨笑起来，笑声在石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疯狂：“我是谁？我是被阴罗教囚禁了三十年的血奴！是他们炼制百鬼夜行阵的‘阵眼’啊！”

他猛地挣脱锁链，黑色的鳞片在绿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萧枫，想救韩家庄，想毁掉养魂柱，就必须杀了我！动手吧！”

黑气越来越浓，怪物的嘶吼越来越近。萧枫看着眼前这个半人半妖的身影，又看了看铁笼里奄奄一息的村民，握紧了手中的软剑。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要么，杀了这个血奴，毁掉养魂柱，为韩家庄争取一线生机。

要么，看着所有人都变成怪物，看着阴罗教的阴谋得逞。

软剑的剑尖微微颤抖，映着养魂柱妖异的绿光，也映着萧枫决绝的眼神。

地窖外，钟声依旧急促，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战，敲响了最后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