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过身,眼睛眯起,扫视着那片漆黑的林子。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警惕。
喊了半天,半个人影都没露面。
哼,搞什么鬼?
是我的错觉,还是有人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算了,我懒得纠结,这一路上,我已经习惯了孤独。
谁叫我现在是“游医”了呢?
江湖漂泊,风餐露宿,挺带劲的,说不定还能撞见些新鲜事儿。
就这样,我甩甩手,继续朝西南方向走。
七天啊,七天像蜗牛爬似的过去。
湿谷的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脚底板磨出泡,腿酸得像灌了铅。
每天醒来,眼前都是雾蒙蒙的山景,空气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黏腻腻的,让人直想骂娘。
幸好我有神医的底子,沿路采了些野草药,嚼嚼就能止痛。
要是换了别人,早趴下了。
我呢?
哼,江灵犀可没那么娇气。
行医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
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我皱眉。
第七天,我终于钻进了一片洼地。
这里瘴雾常年不散,灰蒙蒙的像一层薄纱,钻进鼻腔,带着一股子腐烂的土腥味。
走近村口,我一眼就瞥见那块石桩。
上面刻着新式的病症代码——“咳血三划加波纹”,这是我当初在共议阁推广的玩意儿,代表肺燥疫预警。
啧啧,本来是好心帮人防病,结果呢?
码被涂改了,多添了一道斜杠,硬是变成了民间旧符“鬼喘咒”。
我站在那儿,摸着石桩的表面,冰凉的触感像刀子一样扎心。
谁干的?
大概是那些迷信鬼神的家伙吧。
真TM可笑,明明是科学的东西,非得往邪门歪道上扯。
还没等我多想,几个小屁孩围坐在路边,念叨着什么谣曲。
他们的声音飘过来,阴森森的,让我脊背一凉。
“铃不响,天收人,疯医娘走了没人问。”哈哈,疯医娘?
他们说的是我吧?
当年我穿书来,搅和得后宫鸡飞狗跳,现在却成了民间传说。
歌声听起来像被大人教过,节奏诡异,带着种压抑的调子。
我眯眼打量他们,那几个孩子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眼睛里满是恐惧。
视觉上,他们瘦弱的身子蜷成一团,听觉上那歌词直戳人心。
哎呀,我忽然想笑又想气。
铃不响?
那是我留下的共感针吧?
现在磨没了,铃声没了,人心也乱套了。
希望他们不是在咒我,不然我这神医身份可就尴尬了。
深吸一口气,我迈步进村。
村子安静得诡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檐下挂满了驱邪的桃枝,红彤彤的在雾气中晃荡,像血染的鬼爪。
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烧焦的苦味,夹杂着瘴气的酸臭。
药亭倒扣在角落,陶罐碎了一地,碎片刺眼地反射着昏暗的光。
触感告诉我,这地方最近闹腾过,有人慌张地砸东西。
哼,果然,谣言一传,理智就飞了。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名老妪蜷缩在门槛边,咳得撕心裂肺。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刀子刮骨,震得我耳膜发疼。
老妪怀里紧紧抱着张泛黄的画像——我认得,那是“疯医娘行医图”的复刻版,当年我救人时,有人偷偷画的。
真是讽刺,我以为那玩意儿早被烧光了,没想到还流传着。
她抬头见我背着药篓,眼睛一亮,颤巍巍地哀求:“求神仙显灵救我孙子……您要是她徒弟也行!”我没吭声,只是蹲下身,伸出手指搭上她的腕脉。
脉象杂乱,跳动得像鼓点,触觉传来虚弱的信号。
我又掀开她怀里孩子的眼皮,瞳色发黄,混浊得像老酒。
症状序列我心里有数:咳血、肺燥,典型的前期疫症。
但我没多说,只默默记下。
哎,江湖规矩,我现在是游医,不想再当救世主。
况且,这不就是测试吗?
共议阁的那些人,不是在推广自我纠错嘛?
我就当个看客好了。
心想,要是换了从前,我准得大展神威,现在呢?
呵,爽就一个字,不插手也自在。
天色渐暗,我找了处废弃的牛棚过夜。
牛棚里尘土飞扬,闻着牛粪的臭味,触感粗糙的草席硌得我后背直发麻。
夜深人静,墙外忽然传来低语声。
两个人的对话,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
一个是本地教习,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上游三个村都改回拜图了!再这样下去,《防灾手录》会被当成邪书!”另一个声音稳重得多:“小满大人说,信谣不是愚昧,是恐惧没出口。咱们得让‘真话’比‘神迹’传得更快。”哈,小满?
那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气,当初在共议阁,她就跟铁打的一样。
听他们聊,教习怕是共议阁派来的巡教使,专管传播新知识的。
真TM有趣,谣言像野火燎原,科学却得一步步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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