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金怀 第225章 山海卷·最后一人

白雪覆着丝长发，片片流意君不知。唯见落雪倾天下，千年冰河震往事。

不辞青山院——

炽火的暖意在屋内绻绻落下，火光稍灭的冰雪又扑了上来。半凤之体的印记，显而明了。

它摆在那，闪烁着。

人群中，凤昔的惊讶最大。她难以置信的瞧着，眼眸晃动，“怎么会……姐姐。”

风昔呢喃着，浮空中，因为涅盘之路无法激发，姬怀的躯体便飘飘落下，归为原先的安静。

屋内几人，多少也明了了其中意思。

不知不觉间，冬雪下的愈发大了。雪落是明怨生的心境，也是殇情的映射。

明怨生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又白了一根乌丝。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明白扶摇所说怎会是真？便是有，也只是真假参半。

他们竟设法降下此局，就必不会令姬怀那么快的复生。

因为要醒来的，不是姬怀。而是，玹灵子。

屋内一片寂静与叹息，而明怨生在愧疚与懊悔的折磨下，悄悄地红了眼眶。

可身在人群中，他不好嚎啕大哭。只是压抑心绪，在一个偏头时，滴下一泪便罢。

而似乎，得知姬怀只有半凤之体的凤昔，此时比任何人都更加伤心悲痛。

从前，她救不了姐姐。如今，也救不了姐姐的孩子。

“不，不可能。姐姐明明说过的，她渡了凤凰之体过去！怎么会这样……”眼见此次挽救失败，凤昔不甘心地欲再扑上去，想再试一次。

然而，一具失去命星的躯壳，复生本就不易。若是对着空荡的尸体如试药般地反复尝试，那这副身躯，迟早会溃烂消失。

因而，雪君上前了几步，将她给拦住了。

“哎，凤昔公主，万万不可。多次对一具尸首尝试复生之术，会让它不堪重负，加速灭亡的。”玉簪说着，那小姑娘的模样，让她的请求多了几分祈求。

对已死之人的追忆，对不甘其寿数将近而反复尝试复生之法，这样的过往，她经历了太多了。她深知，逝者已矣，不宜过多追思。

步伐不得前进，雪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凤昔便没再往前。

但她却揪着心口，双重的打击令她顿时红了双眸。

“姐姐……怎么会呢，如果小帝神没有继承凤体，那他怎么在生下时渡过血劫呢。”

以凤昔的视角来看，非山海界的人，对这一切多是无知。

“因为他不止是你们的帝神，也是我们从前的君主，诞生于山海界的天命之人‘玹灵子’。”蝶娘给出了解释，随后便转身回到堂上。

不久，众人也就前前后后的回了过去。

凤昔落座后，仍然不解，“山海界玹灵子？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她揣度着，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

过后，月君轻罗补充道：“在你们这，他应该是神族始祖，大道玹灵祖师。神族的前生，羲和族的君主。”

由着几人解说，凤昔渐渐想起了这段历史。

“原来如此……”她的悲伤小了点，余留感叹。

须臾，玉鸾又推测解释：“我想，帝神为何只有半凤，便有可能是因，君主其实早已复生成灵胎，只待孕育。但其气息微弱，又急于压制妖皇的攻天之举。为此，他不得已托生在了天后腹中。而两股同生的力道相冲，胎本就是活胎，何须再救？这一二来去，二者不可兼得，才致使了帝神只有半凤之胎的结果。”

“一次的阴差阳错，杀死了一位爱自由的凤凰。也扼杀了如今帝神，再生的机会……”

几人聚首了约莫一炷香，却并未推出这个法子。

堂上又一片寂静，屋外的落雪倒是翩翩然的下着。

不久后，广邺在一声哀叹中，焦恼的说着：“不如就问问！肯有哪只凤凰，愿意补全帝神的命脉嘛。如此，还有的说呢……”

他话出，几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缄默。

既然姬怀有半凤，那为何不寻来另一只凤凰补全他剩下的半凤之体呢？可道理虽然如此，若要令拥有重生之力的凤凰们心甘情愿的奉献一半躯体，放弃重生的机会。那对他们，都是莫大的牺牲。

话落，凤昔似乎想到什么，她激动起来：“等等，既然我族普通的凤凰的不行，那始祖凰呢？”

她说着，激喜到站了起来，“我凤族有一传言，听闻始祖凰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她的名字就叫‘凤凰’，吾族后辈之人也只是沿用她的尊命尊姓，延续血脉。我祖母曾说过，始祖凰大人，拥有永生不熄的火焰，和无尽的重生！”

“她能做到哪怕身躯只剩一片羽毛、一声气息、几点灵光都能再度开启涅盘，进入重生之路！所以，始祖凰必然还在世间，若是能寻到她帮助，帝神便有转机！”

凤昔说着，可她说完堂上之人都神色未动。就似乎，这样的推测，他们已然想过。但想着想着，路便堵死了。

看着众人的沉默，凤昔在其中感知到了什么，也渐渐地没有了雀跃，可她仍然不解，发出了疑问：“怎么了诸位，哪不行吗？”

话落，众人先是一片沉默，似乎谁也不想出头揭穿这个残忍的事实。须臾，玉簪不忍地起了身回她：“凤昔公主，您说的此法。在道理及情缘上不仅行，而是非常行。无论从逻辑还是实践，皆有可能。”

闻言，凤昔望了过去，“那既然有如此几率，几位又为都是此等神色啊？”

“问题就在这，公主殿下。你族可有一人见过始祖凰？”

“没、没有……我族从未有人，见过始祖凰尊上……”凤昔回着，说着说着语气便如霜降领头，愈发小了，而似乎，她也猜到了其中原由。

“那就对了，我们几个人其实都并非当世人，而是诞生于山海界的人。你族一定有传闻说过，你们的始祖凰也是诞生于山海界之中。实不相瞒，你们的‘凤凰’阁下，曾就是我族君主，玹灵子座下唯一缔约神兽。”

“但，可惜的就在这。凤凰阁下生性烂漫自由，便是应天命所言与吾主缔结契约，但却仍然约束不了她的洒脱自由。也是因此，她在那个世界一直都是隐匿行踪的状态，山海界中见她之人寥寥无几。便是连她的主人，吾主想见她一面都难呢。因此，更莫提现世了。”

话落，凤昔长叹了口气。至此她才终于明白，为何众人都是一脸苦相，为何无人能想说些什么。

始祖凰踪迹难寻，就连玹灵子都见不着她几面。

话音叹叹落下，凤昔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而，寂静却没继续下去。

蝶娘忽而起身，说道：“罢了，哪怕是中计，我觉得也有必要说了。”她说着，堂内人抬眸，望向她。

只见，她抬手施法，掌心顿时飘逸花瓣，屋内片片幽香。

“我原是有一计，配合始祖凰进行下去。不过，这一计目前缺个人。”

说着，在她掌心得凝聚施法内，花瓣们围绕交融，渐渐形成了一卷残册。

破败的竹册，却飘着古老的幽香，如同遗迹之内的神器，散发着徐徐气息。

“诸位请看，此乃‘终莫册’，里头记载了许多神秘古老的咒法。其中就有一种法咒，名为‘酣年一梦’。”

“此法以四人为源能供给，一人入阵眼进阵。而后它能将五人对同一段过往经历进行拼凑，并以此窥探命运因果线的能力，让入阵之人，能够以俯瞰姿态再历从前的千年过往。”

“它并不是只站在一人视角中，而是谁的都能看见。所以，如果我们用此阵法，或许能进入君主的视角，以此来找到这位始祖凰的踪迹和气息。但如大家所见，如今我们少一个人。”

“而君主没有时间等待。或许诸位都已猜到，设下此局之人德目的便是为了延长君主复活的时间，她要让君主一直处于亡界之中，而无法干涉现世的事情。”

“君主乃神谕之子，使命没完成时哪怕死亡，他都会再度复生。因此，杀他是为了消灭他，那根本就很可笑，简直天方夜谭。但倘若，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便说的过去了。但，复生总不是说着玩的，每死一次而相应的复生时间，便会延长。”

“所以，那背后之人定然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压制他、封印他，以此空窗之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倘若如此，那么君主的复活就迫在眉睫。如今我们正缺一个人，风君扶摇已然背叛，若无法寻到下一个。我想……不如我们传元神入阵，强行催动此法。以此来寻觅一丝良机。”

蝶娘说着，紫熏色的眸子落在了月君、雪君、以及明怨生的身上。

月君与雪君脸色坚定，决然赴死的意志明堂堂的摆着。

可明怨生却不是如此，他踌躇了会，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他突然望向门外，说着：“不必，第四人——来了。”

雪落轻踏，随他话音落下，屋外的廊上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出所料地，第四人急匆匆地赶来此地。鞋靴踏在雪地上，留下急促地印子。

“对不住，风雪太大，我来晚了！”轻盈的女音在屋外响起，人为至声先到。

随后，门外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她因疾跑而气喘吁吁，因冬雪而通红面颊。身上穿的厚袄，发丝沾染的雪粒，都昭示了她急匆匆赶来的步伐。

然而，她站在屋外，里头却除了明怨生与广邺竟无一人识的他的面庞。

几人的脸上都是茫然，对她的疑惑摆的清晰。

见着众人的反应，来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道了句：“哦，抱歉，我应当换一种面容。”

话落，青色水力顿时流淌，几人诧异凡人的躯体上怎会流露出神气。

随着身姿旋转，流水倒悬于上。逐渐的，如脱胎换骨般的，面前人展现出了不同的面貌与姿态。

鲛海神力，青眸龙角。

人影出现，堂内的不少人都瞠目起来。

其中，蝶娘与玉簪有着同一份喜悦，她们惊喊一声：“情儿！”

话语出，情也踏了进来，与她们相拥一起。

“三位师叔，真是好久未见！”情埋在她们的怀抱里，因为久别重逢，而潸然泪下。

而姑娘们的身后，正站着持着含蓄笑意的月君轻罗。

风君的背叛，的确让阵法少了一人。但未曾想到，这补全的最后一人，却早已由玹灵子选中，已然出现了。

若是没有临安的相救，若没有销毁命魂令情逃离十世消磨的命途。而如今，也不会有她的出现，补全最后一人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