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村旮旯事 第291章 又见袁园

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落下帷幕，成绩公布那日，学校里的空气都透着股雀跃——富贵、富有、富余和陈俊的分数都格外优异，远超本科线不少，捧着成绩单的手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消息在村里传开时，乡亲们都围过来道喜，连说‘’这几个娃有出息，以后要去大城市读大学了。‘’可四个少年却在家人期盼的目光里，一同递出了早已商量好的志愿表——上面没有顶尖学府的名字，只有省城农业大学的几个专业，笔迹工整的透着骨坚定。

面对众人的诧异，陈俊挠了挠头，语气却格外认真：‘’从小在这里摸爬滚打，是青风山的土、村口的河养育了我们，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可还有很多地方能变得更好。‘’一旁的富贵也跟着点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扩建的采摘园：‘’我们想学好农技，回来帮着把果树种的更好，也琢磨琢磨怎么让村里的产业更旺，让这片土地养出更多好日子。‘’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对故乡沉甸甸的牵挂。四个少年望着眼前熟悉的田野与山峦，眼里闪着光——他们要走的，不是远离家乡的路，而是带着枝子回来反哺这片土地的、更踏实的路。

好日子像穿糖葫芦似的，一颗接着一颗甜到心里。这天，终于盼来了李阳刑满释放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王秀梅就抱着小儿子富宁，另一只手紧紧牵着女儿富瑶——小姑娘特意穿了件新洗的碎花裙，小脸蛋上满是期待？李玉杰、赵远山、何花和王双喜四位老人互相搀扶着，脚步虽慢却格外急切，手里还攥着给李阳准备的新衣裳。富贵、富有、富余小哥仨也早早赶来，跟在一旁帮着拎东西，目光时不时往监狱大门口的方向望。

一家人在门口没等多久，厚重的监狱大门缓缓推开。李阳穿着一身干净的旧衣服走出来，抬头看见晨光里等候的一大家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久居高墙之内，此刻，再看天上的太阳，都觉得比往常更暖更亮。他快步走上前，从王秀梅怀里小心翼翼接过富宁——小家伙怯生生揪住他的衣领，却现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慢慢露出了笑。李阳又转头看向女儿富瑶和三个已经长大的儿子，再看看鬓角添了细纹的妻子，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转向四位老人，眼里带着哽咽，却格外清晰：‘’爸妈，咱们回家。‘’说完，他紧紧攥住王秀梅的手，那掌心的温度让王秀梅瞬间红了眼。一家人正要往回走，却发现不远处的油板路上，乡亲们早已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有的手里拿着自家种的瓜果，有的举着写着欢迎回家的横幅，见他们过来，都热情的打招呼。

李阳一家一边往前走，一边朝乡亲们挥手致意，你不停的说着‘’谢谢‘’。清晨的阳光洒下来，给他们一家人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光，也给脚下这片熟悉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灿灿、满是希望的光。

到了果园门口，王秀梅在迎接的人群里突然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袁园。她猛地停住脚步，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看错人了。可再定睛细看，哪还有错，正是那个亭亭玉立的袁园！王秀梅的心跳骤然乱了节拍，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心里却翻江倒海嘀咕起来：‘’她怎么来了？她怎么会找到这儿来？难道富贵还和她藕断丝连？‘’

她猛地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大儿子李富贵。果不其然，刚才不昂首挺胸跟着白富贵，此刻正像只受惊的兔子，缩着脖子，偷偷躲到了小儿子富余的身后，只露出半张涨红的脸，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王秀梅心头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挣脱了身旁李阳的手，快步走到富贵面前，满脸的怒气：‘’富贵！你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富贵被母亲严厉的眼神逼得无处可躲，慢吞吞地从弟弟身后挪出来，耷拉着脑袋，肩膀垮下来，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委屈巴巴地嘟囔：‘’妈……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真没叫她来……‘’

这时，李阳也跟了过来，脸上满是不解：‘’秀梅姐，咋了这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动气了？‘’

王秀梅没顾上理会李阳的疑问，指着人群里的袁园，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无奈：‘’还能咋了？你瞅瞅！富贵在高中处的那个对象，袁园！找上门来了！‘’

‘’啥？‘’李阳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看向袁园，又回头看向李富贵，‘’秀梅姐，你不是说……说富贵和那个姑娘早就断干净了吗？当初为了这事，你可没少操心啊，后来不是说分了手，再没联系吗？这咋还找上门来了？这、这可咋办好啊？‘’

李阳也一时没了主意，搓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脸上满是为难——今天他刚刑满释放出来，亲戚邻里都在，闹出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就在这一片乱糟糟的僵持中，人群里的袁圆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穿过围拢过来的人群，一步步走上前，声音里带着激动：‘’李富贵！李富贵！‘’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嘈杂，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焦在她和李富贵身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李富贵的头垂的更低了，耳朵尖红的几乎要滴血，双手紧紧绞着一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袁园走到李富贵的面前，眼眶微红：‘’李富贵，我考上了浙江大学，你呢？‘’

李富贵被问得有些懵，好半天才嗫嚅着说：“我……我报了省城农业大学。”袁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李富贵，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数？‘’

原来，富贵得知母亲打算将他转去市一中就读，便悄悄找了袁园，约定等两人将来一同考上大学，便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李富贵没想到袁园这么大张旗鼓地找过来，他看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刚刑满释放的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是袁园姑娘吧？‘’王秀梅眼疾手快，一看苗头不对，快步上前打圆场，‘’咱有话进屋里说去。‘’说完拽住袁园的手往屋里走去。她心里急了几分——这青天白日的，门口还围了不少来接李阳的乡亲，若是被人瞧见这尴尬场面，指不定还要传出多少添油加醋的闲话，累及两家名声。她脚步不停，还特意回头朝围观的人群扬了扬手，‘’都是孩子家的小事，进屋说更方便！‘’语气里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利落，既给了袁圆台阶，也暗暗止住了乡亲们探究的目光，生怕这桩小事闹成众人围观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