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错 第567章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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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栎阳城尚有百余里，黄土官道上，安国公一行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连日奔波，宁国公面色苍白，呼吸粗重，显然已近极限。众人几番劝阻，皆被他严词拒绝。

“宁国公，您还是歇一歇吧，您的身子经不起这般折腾。”段佑忧心忡忡地劝道。

宁国公摆了摆手，声音虽低哑，却字字铿锵：“不可。栎阳城而今情势危急，太子生死不明，岂能因我一人耽误行程？待到栎阳城再歇也不迟。”

见他如此，众人只得沉默，继续催马赶路。

翌日黄昏，一行人抵达一处荒郊。

此地距栎阳城仅三十余里，他们计划在此稍作休整后，便赶往前方的驿站过夜，待天明后再入城。

就在距离他们不足两百步的密林深处，乔非正埋首处理着几只猎来的野鸟——只只瘦得可怜。

林可远远坐在一旁不敢看，齐天珩则悠闲地倚树而立，全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乔非认命地板着脸，手下动作不停。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齐天珩与乔非同时抬头，四目相对，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这时辰怎会有马队？听动静人数不少。”乔非丢下手中之物，向前几步趴地侧耳倾听。

他忽地转身，对林可低声道：“你带他往林子深处避一避。”

齐天珩已自觉起身，朝密林深处走去。

林可却犹豫地看向乔非：“那你呢？不一起避一避吗？”

她心想：这两位都是逃兵身份，若遇官兵，怕是难逃一劫。

“让你去就去，莫要废话！”乔非语气陡然严厉，与平日的嬉笑模样判若两人。

林可被他这一喝，心头一颤，只得默默跟上齐天珩，却仍是三步一回头。

待见她走远，乔非方转身潜向声音来处，借着一棵古树的掩护，屏息观察。

马蹄声渐近，尘土飞扬中，一队约二三十人的齐军精锐缓缓现身。

为首是两位须发斑白的老者，其中一人乔非越看越觉眼熟——待走得近了，乔非心头一震，竟是安国公！

他怎会来此！

他心头一喜，几乎就要冲出去立马相认。

可目光扫过其余几人，却又猛地顿住——大理寺卿段佑、兵部尚书之子赵泰，竟都在列！

他手指下意识扣紧腰间短刀——段佑曾当众责打姑娘，令她卧床两月；赵泰更是屡次暗中构陷，是姑娘的死对头。

“国公爷，我们就在此稍作歇息吧，稍后再赶路。”段佑勒马请示。

“好。”安国公颔首。

赵泰手臂一挥，队伍停下原地休整。

乔非伏在树后，心潮翻涌。

安国公是凤倾城极为敬重的长辈，他还三番两次相助于姑娘，此刻求救本是上策；

可段佑与赵泰……他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几番挣扎之下，终是太子的安危占了上风。纵使这两人日后或因今日护驾得封赏，也顾不得了。

他一咬牙，猛地从树后踉跄扑出，直跪在安国公马前，悲声高呼：“国公爷！求您救救小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警戒起来，刀剑齐出，瞬间将安国公等人护在中心。

段佑厉喝：“来者何人！”

赵泰亦警惕地审视这衣衫褴褛、满面尘灰的莽汉。

安国公虽惊不乱，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拦路，又怎会认得老夫？”

乔非以头抢地，泣不成声，半真半假地哭诉：“小的是凤姑娘身边的仆从，奉命暗中保护太子殿下！谁料关中一战，我军寡不敌众，又因粮草不继，全军……全军覆没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却仍不忘把话说明白：

“鼓阳城粮尽时，李崇武将军被迫出城迎敌，殿下誓与将士共存亡……后来我们被困岐山，崇武将军他们为护殿下……全部战死，一个不剩……殿下欲自刎殉国，小的只得拖着他跳下悬崖……”

他抬起头，一双红肿的鱼泡眼扫过众人，暗中观察几人表情。

他想知道这几人中——谁是真正心关切太子安危，谁又可能包藏祸心。

“如今殿下……就在附近林中。小的受伤行动不便，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更无力护送殿下回京……天幸在此得遇国公爷！求国公爷看在姑娘与太子殿下的份上，救我们一命！”

他刻意略去太子失忆等细节，只强调绝境与凤倾城的安排。

失忆之事，待他们见了太子自会知晓。

“凤倾城？”段佑太阳穴突突直跳，万没想到竟在关中道上还能再闻此名。

“太子殿下真在此处？”此言如惊雷炸响，惊得众人皆变了色。

安国公与宁国公对视一眼，皆见彼此眼中的震惊与狂喜。

段佑眉头紧锁，审慎判断乔非所言真伪。

而赵泰，在听到“凤倾城”三字时，瞳孔骤缩，面上血色尽褪，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虽奉秦王之命暗中寻访太子下落，本不抱多大希望。

岂料凤倾城竟早在许久之前就布下暗棋，将太子护至此处！

这份心机，这般未雨绸缪……他第一次对那个他曾轻视、敌对的女子，生出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深入骨髓的惧意。

若今日不曾走这一遭，若秦王未下此令，若依父亲之意一条路走到黑……待太子回京之日，岂非就是他赵家覆灭、秦王府倾塌之时？

他终于明白，为何妹妹屡次告诫他莫要与凤倾城为敌。

这女人，太可怕了！

满朝文武皆料到关中必败，却无一人算到太子会出意外——坠崖，更无人如她这般，暗中部署，救太子于绝境。

她竟胜过这满朝公卿？

这女子，究竟藏了多少心眼？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乔非依旧跪伏在地，肩膀因哭泣而不住颤抖。

他看似悲痛欲绝，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在段佑和赵泰身上，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安国公沉吟片刻，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扶起乔非：“既是凤姑娘的人，又护太子有功，不必多礼。太子殿下现在何处？速带我们前去。”

乔非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看向段佑和赵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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