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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被柯乏看在眼中。
柯乏释然地笑了笑，眼神逐渐涣散。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别伤心……我罪有应得。”
她缓缓扬眸，越过李晨风。
看见那些模糊的阵修身影。
他们背对着她，压抑的啜泣声细细密密地传入她的耳中。
柯乏心情分外平静。
其实即使没有这一遭，她也活不了多久。
这些年离开仙境，为九州出力。对于被这一方天地排斥的他们来说，本身就在朝着死亡逼近。
曲霖的死、姬浮的死。
她的死。
都是必然的。
只是临了死得如此狼狈凄惨，多少有些意难平。
李晨风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随着柯乏的眼眸渐渐定格在头顶那被魔气所遮蔽的天。
为其治疗的两名医修们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李晨风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柯乏安详的遗容。
那道从肩头直至腰腹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但鲜血停止了流淌。
围在周遭的阵修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转过身来。
当他们看见医修伸手让柯乏合上双眼，躺在草垫上时。
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较为年长的医修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不忍，“诸位柯乏仙尊，已被魔气侵蚀心脉，回天乏术，节哀。”
呆愣跪在原地的李晨风听见这话，好似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猛然扬头。
“医师刚刚说……侵蚀心脉？”
“正是。”医修沉重的点头，“魔气早已深入心脉，若非柯乏仙尊为了等您归来的消息，强撑着一口气，让我等阻止魔气彻底侵蚀心脉，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李晨风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燃起一丝光芒，“不，还有办法！死了也有办法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这副癫狂的模样，却让众人很是无奈。
李晨风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弯腰直接将柯乏抱起，便朝上空一跃御剑离开。
他想要带着柯乏的尸体赶回天溯找晏琅。
失去破邪剑的晏琅的确没办法帮人驱除通过伤口侵蚀入体内的魔气。
可只要人死了，通过献祭复活阵复活过来，体内的魔气自然也会随之消散。
他当时因为季白宇那颗血蛊珠吸收着魔血以恢复自身伤势。
身上布满魔纹，看起来便是入魔的样子。
此刻活了过来，身上哪里还有魔气的痕迹？
完完全全恢复如初。
李晨风突然的举动引起人群当中的慌乱。
“这这这……晨风仙尊这是做什么啊！”
“我去看看吧。”一名女剑修走了出来。
在她周遭休息的修士们对她都颇有印象。
此人在方才冲出魔族之时一力帮助梦北潇的心腹英夷保护梦北潇撤离。
许多人都看见她的法术十分了得，剑术更是高超。
因此她一站出来，众人便纷纷点头。
她纵身一跃，御剑朝着李晨风离开的方向追去。
李晨风抱着柯乏的尸身御剑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回天溯，找晏琅。
就在他几息之间飞离千里之际，一道剑光却忽然从侧面袭来，迫使他不得不急停闪避。
李晨风下意识的认为是魔族，意念一动脚踏之剑，当即飞入手中指向那剑光所至之处。
然而定睛一看，却是一名人族修士。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
“拭雪阁堂主了川，前来救人。”了川手持长剑，神色平静地拦在半空中。
李晨风惊疑的上下扫视着她。
见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身份，了川淡然开口，“我们见过面，不过当时我戴着面具，率领魔族打破了你们的飞舟，之后去给阁主送了药。”
李晨风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多年前，拭雪阁那边被魔族要挟派人追杀晏琅。
其实就是晏琅自己追杀自己。
不过当时戏做得很足，拭雪阁带领魔族在半道围劫他们。
将他们的飞舟打破。
晏琅把套上带有她气息的防御法器的墨离丢在了北州，让墨家灭门。
他们一行人则躲在冰窟当中，不久之后就有一名拭雪阁的人前来送药。
他一下子想了起来。
“是你！”
“我奉阁主之命潜伏于天溯城中，你抱着的这个人在我的名单里，把她交给我，我会把他救活。”了川朝李晨风伸手。
李晨风想了想，还是递了过去，“我还以为她真的要让仙师去死……”
了川接过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在小瞧我家阁主的心胸。”
“没有！我只是……”
李晨风话音未落。
了川已将一张束缚神魂，不使其离体的符纸贴在了柯乏身上。
紧接着转身便御剑离开，压根不打算听李晨风解释。
晏琅没有要柯乏真死的意思。
但也没要她不死。
柯乏的伤况，不死是不行的。
只有死人才能用献祭复活阵将身体恢复如初。
只是柯乏死前的那一番话，让本该出手将人带离的了川选择旁观她痛苦的死去。
晏琅要她死一会，不仅是为了让她通过献祭复活阵复活，还有其他用意。
必须得要让她死而复生，才能确定是否如她所想。
李晨风怔怔的望着了川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
片刻之后御剑追上。
他将人带了出来，那么便必须要看着人活过来，再带人离开。
了川御剑疾行，垂眸看了一眼柯乏苍白的面容，眸色冰冷。
说实话，在她看来一切曾经伤害过阁主的人都该去死。
包括这个柯乏。
哪怕晏琅不计较此事，可伤害过是事实。
死一次在她看来都便宜了柯乏。
应该关进拭雪阁用遍刑罚，再放出来反复虐杀。
心中虽然想着这些。
了川还是谨记晏琅的吩咐，带着柯乏找到一处魔气浓郁、魔族数量较多的地方。
御剑在上空寻找着魔族聚集的地方。
很快，便找到一处。
一头渊魔与魔族厮杀，此刻交战已至尾声。
渊魔重伤，围攻其的魔族群也死伤得所剩无几。
双方僵持在最后一刻，谁先倒下，另一方便可以将其吞噬恢复消耗灵力与重伤的身体。
正在此时，破空的剑鸣之音响彻这片天地之间。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两方魔族本以为是又有同族来，打算分一杯羹。
结果定睛一看。
竟是背着具尸体的人族修士。
几乎一瞬间，他们手中的魔器一致对外，指向降落于其中的了川。
“人族！杀了她！”几名魔族嘶吼着朝了川扑来。
就连重伤的渊魔也挣扎着起身，猩红的眼眸中满是贪婪。
吞噬这些残余魔族所能恢复的力量，可远不如吞噬这么一名大乘境的人族修士要多。
了川握剑之手轻抬，剑身映出她冷冽的眉眼。
“一群废物，还想杀我。”
她话音未落，剑光已如雪瀑般倾泻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