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378章 战魂不灭，我道不孤

三色光柱与黑色巨蟒的碰撞，在陨仙战场核心掀起了足以颠覆星河的能量风暴。

金光如创世之初的第一缕晨曦，带着混沌生灭的玄奥；银辉似亿万星辰同时爆发，蕴含着宇宙运转的法则；灰蒙若万古战魂凝聚的意志，承载着无数英魂的不屈——这三道力量交织成的光柱，此刻正死死抵住那由冥煞老鬼本源煞气化成的黑色巨蟒。

巨蟒的鳞甲由凝固的煞气构成，每一片都流淌着腐蚀一切的幽光，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喷吐着能湮灭仙尊神魂的煞雾。它疯狂扭动身躯，试图将三色光柱绞碎，长戟所化的蟒头上，冥煞老鬼的虚影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绿火眼眶中满是疯狂与不甘。

“不可能！本祖王怎么会输给你这个黄口小儿！”

咆哮声中，黑色巨蟒猛地膨胀数倍，蟒身碾压之处，连空间碎片都被彻底吞噬，三色光柱竟被它硬生生逼退了半寸。

凌辰握着破妄剑的双手已然血肉模糊，混沌金丹高速旋转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视线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喉间涌上的鲜血被他强行咽回肚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融入光柱的战魂正在发出共鸣——那是无数在陨仙战场战死的英魂，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星域，却都有着同样守护家园的执念。

“看到了吗？冥煞！”凌辰的声音在能量风暴中依旧清晰，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这些战魂，他们从未真正离去！你屠戮的每一个生命，都化作了守护这片天地的基石！”

他猛地抬头，眉心处突然裂开一道竖瞳，那是他在星辰之墓中觉醒的“战魂之眼”，此刻正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周围亿万战魂的意志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洪流，狠狠注入三色光柱之中！

“轰隆——！”

光柱骤然暴涨三成，金光彻底压过了蟒身的漆黑，星辰符文在光柱表面疯狂流转，混沌之气更是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原本被压制的光柱瞬间反推回去，黑色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蟒身表面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不！我的不朽之身！”冥煞老鬼的虚影在蟒头上痛苦挣扎，他能感觉到自己耗费亿万年煞气凝聚的本体正在崩解，“创世神的封印都没能磨灭我，你这小鬼怎么可能……”

“因为创世神留了一线生机，而我，从不信‘不可能’！”凌辰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将最后一丝混沌之力灌入破妄剑，剑身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古老的铭文——那是他在残碑上见过的“逆命”二字。

铭文亮起的刹那，三色光柱中突然响起亿万战魂的齐声呐喊。那些曾经在陨仙战场牺牲的真神、仙尊、乃至无名修士的虚影，竟从光柱中浮现出来，他们手持残破的兵器，与凌辰的剑招融为一体，朝着黑色巨蟒发起了最终的冲锋。

“是玄天仙域的先祖！”苏沐月在远处看得真切，那些虚影中，有几位正是玄天仙域典籍中记载的、在远古煞劫中战死的仙尊，“他们的战魂，真的还在！”

“哈哈哈，好！好！好！”楚狂抡碎一头试图偷袭的煞兵，眼眶通红地大笑，“先祖们都在看着我们，今日便让这些煞族杂碎知道，我玄天仙域的骨头，从来都是硬的！”

黑色巨蟒在亿万战魂的冲击下寸寸崩裂，冥煞老鬼的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绿火眼眶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他看着那些熟悉的战魂虚影，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那是被他屠戮过的族群英魂，是被他吞噬过的星辰守护者，此刻全都化作了索命的利刃。

“我不甘心啊——！”

随着一声绝望的嘶吼，黑色巨蟒彻底炸开，化作漫天飘散的煞气。冥煞老鬼的残魂在煞气中挣扎，却被三色光柱中的混沌之力不断净化，最终连一丝黑气都没能留下。

长戟状的本命兵器失去了主人的支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面的黑光迅速褪去，变成了一柄布满锈迹的凡铁。

陨仙战场的天空，那片被墨色笼罩的区域开始消散，露出了原本璀璨的星河。地面上那些渗出煞气的沟壑渐渐平息，残碑上的猩红符文也转为柔和的金光，仿佛在为这场迟到了万古的胜利而欢呼。

凌辰拄着破妄剑，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刚才那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连混沌金丹都变得黯淡无光，但他看着冥煞老鬼彻底湮灭的地方，嘴角还是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们……赢了？”林婉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指尖的绿光落在凌辰身上，治愈着他布满伤口的身体。

“赢了。”凌辰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至少，这里的威胁解除了。”

“小心！”苏沐月突然一声惊呼，手中冰剑脱手飞出，射向凌辰身后。

只见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冥煞老鬼消散的煞气中窜出，速度快如鬼魅，直指凌辰的后心。那是牛头天尊，他刚才竟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冥煞老鬼身上时隐匿气息，此刻想发动致命一击！

“卑鄙！”楚狂怒吼着掷出巨斧，却被另一道身影拦下——是剩下的两位煞族天尊。他们显然也知道大势已去，想抓住最后机会拼死带走凌辰。

凌辰此刻力竭，根本来不及转身。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凶煞之气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星辰精魂燃烧的焦糊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光盾突然出现在凌辰身后。

“铛！”

牛头天尊的巨锤砸在光盾上，被弹飞出去。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光盾的来源，只见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凌辰身边，手中握着一柄拂尘，正是之前在玄天仙域传授凌辰鸿蒙造化诀残篇的神秘老者。

“前辈！”凌辰又惊又喜。

老者没有回头，拂尘轻轻一扫，一道金光匹练便将牛头天尊捆了个结实。他看着另外两位试图冲过来的煞族天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冥煞已灭，尔等还敢负隅顽抗？”

那两位煞族天尊看着被捆住的牛头天尊，又看了看周围杀气腾腾的玄天仙域修士，再感受着老者身上深不可测的气息，眼中的凶光渐渐变成了恐惧。他们很清楚，没了冥煞老鬼，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饶……饶命……”其中一位瘦高个的煞族天尊颤声求饶，“我们愿意投降，愿意归顺玄天仙域……”

“归顺？”老者冷笑一声，拂尘指向那些还在顽抗的煞兵，“看看你们的族人，再看看这片被你们污染的战场，你们觉得，血债是一句归顺就能抵消的？”

话音未落，那些原本被煞兵追杀的修士们已经杀了过来。他们大多带着伤，眼神却无比坚定，手中的兵器还在滴落煞气凝结的黑血。

“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别忘了宗门被屠戮时的惨状！”

“煞族皆可杀，绝不能留活口！”

愤怒的呐喊响彻战场，幸存的修士们如同潮水般涌向三位煞族天尊。他们或许修为不如对方，但此刻心中的战意却比星辰更炽烈——那是积压了万古的仇恨，是无数亡魂凝聚的怒火。

牛头天尊还在疯狂挣扎，试图挣脱金光束缚，却被楚狂冲上来一斧砸碎了头颅。剩下的两位煞族天尊见求饶无望，也爆发最后的煞气顽抗，最终被数十位修士联手斩杀，连残魂都被净化成了虚无。

随着最后一位煞族天尊的死亡，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煞兵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煞气迅速萎靡，被玄天仙域的修士们逐一清理干净。

陨仙战场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硝烟渐渐散去，露出了满目疮痍的地面。到处都是断裂的兵器、破碎的星辰残片，以及修士们与煞兵激战留下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煞气，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安宁。

幸存的修士们互相搀扶着，看着彼此身上的伤口，脸上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他们中有的人失去了同门，有的人永远失去了再战之力，但他们活了下来，守住了身后的家园。

“凌辰！”苏沐月快步跑到凌辰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眶泛红，“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要害？”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凌辰笑着摆摆手，目光扫过战场，“清点一下伤亡吧。”

赵雷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沉痛：“这次大战，我们损失了十七位兄弟……还有三位长老没能撑过来。”

凌辰沉默了片刻，朝着那些牺牲修士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他们的名字，我会记在心里。玄天仙域的史书上，也会永远刻下他们的功绩。”

老者走到凌辰身边，拂尘轻轻一挥，那些牺牲修士的遗体上便覆盖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我会将他们的遗骸带回玄天仙域，以最高规格安葬。他们是英雄，不该埋没在这片战场。”

“多谢前辈。”凌辰真诚地说道。他一直不知道这位老者的身份，但对方数次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显然是友非敌。

老者笑了笑：“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若不是你能引动战魂之力，若不是你有守护多元宇宙的决心，就算我出手，也未必能彻底消灭冥煞老鬼。”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冥煞只是煞族的三大祖王之一，他被封印在这里万古，煞族肯定已经选出了新的领导者。而且……”

老者抬头望向陨仙战场深处，那里有一片被无尽迷雾笼罩的区域，连星辰之光都无法穿透：“冥煞能被封印在此，并非全靠创世神之力，这片战场下面，镇压着更可怕的东西。如今冥煞身死，封印之力必然减弱，用不了多久，那东西恐怕就要苏醒了。”

凌辰心中一凛：“比冥煞更可怕的东西？”

“是‘煞源’。”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那是煞族诞生的源头，是纯粹的毁灭之力凝聚而成的存在。当年创世神也没能彻底消灭它，只能将它连同冥煞一起封印在陨仙战场最深处。”

苏沐月等人也围了过来，听到“煞源”二字，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他们实在不想立刻面对更强大的敌人，但他们也知道，有些事，躲不掉。

“不管是什么，来了便战就是。”楚狂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连冥煞老鬼都杀了，还怕什么煞源？大不了就是再拼一次！”

“楚狂说得对。”凌辰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们既然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们还在，只要玄天仙域的修士还在，就绝不会让煞族为祸多元宇宙！”

“说得好！”老者赞许地点点头，“有这份决心，便足够了。对了，忘了自我介绍，老夫道号‘玄机子’，算是创世神当年的一个故人。”

“创世神的故人？”凌辰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能和创世神称故人，这位老者的辈分和实力简直难以想象。

玄机子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往事就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固煞源的封印，至少要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凌辰，你的混沌之力能净化煞气，加固封印的事情，恐怕还要靠你。”

“我义不容辞。”凌辰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玄机子满意地点点头，拂尘一挥，一道金光便朝着陨仙战场深处飞去，在迷雾笼罩的区域外形成了一道临时的结界：“这结界能暂时压制煞源的气息，但最多只能撑三个月。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加固封印的方法，或者……做好迎接它的准备。”

他看向凌辰：“你现在需要尽快恢复实力，最好能在三个月内突破到仙尊境。混沌之力虽然强大，但你的境界还是太低，面对煞源，仙王境的实力远远不够。”

凌辰点点头。他能感觉到，经过刚才一战，自己对混沌之力的运用更加纯熟，战魂之眼也彻底觉醒，距离仙尊境只有一步之遥。只要给点时间，突破并非难事。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林婉儿轻声说道，“大家都需要休息，而且我们得尽快把这里的情况传回玄天仙域，让各大势力提前做好准备。”

“好。”凌辰同意道，“玄机子前辈，您……”

“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玄机子说道，“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当年创世神留下的线索，或许能找到对付煞源的办法。你们先回去，三个月后，我会去玄天仙域找你们。”

凌辰不再多问，对着玄机子拱了拱手：“前辈保重。”

随后，他招呼众人，将牺牲修士的遗体小心收好，又在战场上搜寻了一番，将那些还能用的法宝和兵器收起来——这些东西或许对他们没用，但带回玄天仙域，能给那些新晋修士一些助力。

做完这一切，凌辰祭出一艘飞舟，带着众人踏上了返回玄天仙域的路。

飞舟划破星空，远离了陨仙战场。凌辰站在飞舟甲板上，回头望去，只见那片古老的战场在星河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他知道，他们与煞族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迷茫。

他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有愿意生死与共的爱人，有玄天仙域亿万修士的支持，还有那些沉睡在陨仙战场的战魂作为后盾。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自己的道——不是继承创世神的意志，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凌辰。”苏沐月走到他身边，递给她一瓶丹药，“别想太多了，先恢复身体要紧。”

凌辰接过丹药，看着苏沐月清澈的眼眸，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在想，等解决了煞族的事，我们就去星河中走走，看看那些我们守护的星域，到底有多美。”

“好啊。”苏沐月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到时候，我们带上婉儿、楚狂他们一起去。”

“还有赵雷，那家伙肯定想去看看雷属性最浓郁的星域。”

“嗯，还要去林前辈说过的生命之海，听说那里的花开了能映照出前世今生呢。”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疲惫和沉重仿佛都在这笑容中消散了。

飞舟穿过空间裂缝，朝着玄天仙域的方向疾驰而去。舟上的修士们或在疗伤，或在低声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倦意，却又充满了希望。

他们知道，前路依旧充满荆棘，强敌可能就在下一个转角等待。

但他们更知道，只要彼此信任，彼此扶持，只要心中的战意不灭，只要守护的信念还在，就算是面对再可怕的黑暗，他们也能劈开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因为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因为战魂不灭，我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