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骄修仙传 第266章 故人再见时，已是沧海桑田

无尽之海，天舟群岛，临海山崖，青霄剑墟。

楚墨渊独坐山崖边，一袭墨色广袖道袍被海风掀起层层波澜。身前青玉案几上，一壶\"寒潭香\"正蒸腾着袅袅白雾，在暮色中勾勒出飘忽的痕迹。

他斟酒的动作极缓。素白玉杯中的酒液随着手腕轻转，荡开细密的涟漪，倒映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

\"岛主。\"

身后传来侍者恭敬的呼唤。

楚墨渊未应，只是将杯中酒徐徐倾入海中。酒珠坠落的弧光里，仿佛映出百余年前，那个在此万道剑影随行，剑斩海妖大军的青杉身影。忽有疾风掠过，掀起他腰间玉佩的流苏，在暮色中划出凌乱的轨迹。

\"且去回话夫人...话至唇畔又止。他凝视着夕阳，终是改口：\"本座于此观沧海而参玄机。\"

待脚步声远去，他重新斟满酒杯。这次饮得急切，有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远处归航的渔舟传来飘渺的号子声，与浪涛混作一处。

当最后一滴酒入喉时，天边已现疏星。楚墨渊望着空杯，忽而扬手。玉杯划破夜色，在远处的海面上激起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百年光阴...\"

余音散入潮声，他起身时，衣袂上未干的酒渍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就在楚墨渊准备起身离去时，

“咔嚓！”

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痕，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前丈许处浮现！

楚墨渊眸光微凝，广袖无风自动，周身气机骤然流转如渊。

“何方道友莅临我镇海岛？”

下一瞬，虚空如水波荡漾，一袭青衫的李玄恒自裂缝中翩然而出。

“\"楚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懒散笑意。

楚墨渊浑身一震，他猛地起身，广袖翻卷间带起罡风，却又在触及对方衣角的刹那骤然凝滞。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周身气息如渊似海，却又收敛得滴水不漏。

\"...李兄？\" 声音沙哑，似从齿缝间挤出。

楚墨渊眸中神光微动，似有万般心绪翻涌，却又转瞬归于沉静。

声音低沉而克制：\"百年沧海，李兄……自何处归来？\"

李玄恒笑了笑：“归墟天渊。”

楚墨渊眉头一皱：“归墟天渊？传闻乃万古寂灭之地，入者无回...\"”

李玄恒耸肩：“然则天道无常，竟容吾觅得归途..”

楚墨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李兄可知........此去几何？”

李玄恒一怔，随即摇头：“归墟之内，时间混乱，吾只知过去很久，但具体……”

\"百又三载春秋矣。\" 楚墨渊沉声道。

李玄恒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他沉思片刻，随即苦笑：“归墟光阴错乱，尤甚吾之所料。”

楚墨渊盯着他，忽然问道：“李兄如今……是何境界？”

李玄恒笑了笑：“楚兄不妨一猜。”

楚墨渊冷哼一声：“李兄之性情，百年如故，使人既念且叹。”

李玄恒大笑，随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的镇海岛主峰上，挑眉道：“君之居所，飞檐斗拱，尽显恢弘之象，实乃洞天福地也。”

楚墨渊淡淡道：“此间风物，李兄亦谙熟。今吾忝居镇海一岛之主，幸甚至哉。”

李玄恒吹了个口哨：“楚兄今日，果不同凡响。”

楚墨渊懒得理他，转身走向崖边石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灵酒，淡淡道：“李兄既归，何不共酌一壶？”

李玄恒眼睛一亮：“楚兄抬爱，当浮一大白。”

两人对坐，酒过三巡。

李玄恒忽然问道：“敢问诸君安在？花公子、无痕公子与沐仙子，近来可好？”

楚墨渊淡淡道：“都已丹破婴成，从此仙途坦荡。”

李玄恒一怔，随即笑道：“百年弹指，不意故人皆已证得元婴道果，此等进境，令人叹服。”

楚墨渊凝视对方周身流转的道韵，那气息如渊渟岳峙，竟连自己即将步入元婴中期的神识都如泥牛入海：“李兄莫要笑话我等，君紫府元婴已成，周身道韵流转，岂非同登此境？\"

李玄恒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随即又问道：“沐仙子……现在如何？”

楚墨渊沉默片刻，才道：“三十载前，吾与沐仙子已结为双修道侣。”

李玄恒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妙哉！恭喜楚兄得偿所愿，难怪楚兄如今气度俨然，颇具'一家之主'之风范。”

楚墨渊嘴角微扬，但很快又收敛，淡淡道：“然则，李兄这百年光阴，究竟历经何等沧桑？”

李玄恒晃了晃酒杯，轻声道：“归墟天渊……说来话长。”

他并未多言，但楚墨渊能感觉到，李玄恒在归墟天渊的这百年，绝对又有了一番大机缘，要问为什么？作为元婴初期顶峰的自己完全看不透李玄恒的修为，那么只有一个答案,李玄恒的修为远远超越了自己。

两人默契地不再互相追问，只是对坐喝酒。李玄恒晃了晃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映出两人模糊倒影。百年光阴，亦如这杯中残酒，饮尽方知滋味。

月明星稀，海风渐凉。

楚墨渊忽然起身：“时辰已晚，当归矣，莫教晚晴久候。。”

李玄恒也站起来，笑道：“烦请楚兄代吾向沐仙子致意。”

楚墨渊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低声道：“李兄？”

“嗯？”

“盼君久矣，今终得见，快哉！”

李玄恒笑了，这次的笑容格外真诚。

楚墨渊踏剑而去，身影融入月色，唯余海风。

李玄恒负手立于青霄剑墟，衣袂翻飞，脚下是无尽沧海，浪涛奔涌。他目光深远，似穿透百年光阴，眼底浮起一丝怅然。

“一百零三年……”他低声呢喃，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连楚墨渊这小子，都成为了镇海岛主，沉稳了这么多。”

海风拂面，他忽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物是人非呐。”

任海风卷走未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