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的街道上,军车呼啸,士兵和警察设立的检查站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肃杀。民盟总部附近更是被军警层层封锁,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和控制。
杨龙的车队经过重重盘查,最终驶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停在了一座寺庙前面。
禅房内檀香袅袅,气氛庄重而压抑。民盟的几位核心成员以元老吴温盛为首比杨龙先到,他们身着素色笼基,面色悲戚而疲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昂山女士的罹难,不仅是对他们政治理想的打击,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巨大创伤。
杨龙同样穿着低调的深色服饰,在一位小沙弥的引导下悄然进入禅房。他首先做的,是恭敬地向着禅房内供奉的佛像深深合十鞠躬,然后才转向吴温盛等人,用流利且带着仰光口音的骠语沉痛开口:
“吴温盛老师,诸位,惊闻噩耗,悲痛万分。昂山女士是我们国家难得的明灯,她的离去,是全体国民的巨大损失。请节哀。”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真诚,完全符合骠国的礼仪规范。
吴温盛等人回礼,眼神中的警惕稍稍缓解了一丝。杨龙代表第五特区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到访,这个举动本身传递了一种尊重。
“杨先生有心了,感谢你在这种时候还冒险前来。” 吴温盛的声音沙哑,“只是不知道,杨先生此次前来,是代表第五特区,还是代表……内比都那边?” 他的话里带着试探,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杨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跪坐下来缓缓说道:“我首先代表我自己,一个同样热爱这个国家、为眼前悲剧感到痛心的人。昂山女士生前,即便政见有所不同,但我个人对她的人格和理想始终抱有敬意。”
他先表达个人情感,拉近距离,然后才切入正题:“其次,我才代表第五特区。我们来,是想表达哀悼,并询问,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刻,有什么是我们可以提供帮助的?无论是昂山女士的后事,还是受伤人员的救治,第五特区的医院和资源随时待命。”
这番话显得十分仗义和诚恳,将第五特区放在了“援助者”而非“干涉者”的位置上。
提到援助,另一位民盟成员忍不住激动起来:“帮助?现在最大的帮助就是找出真凶!我们需要真相!而不是戒严和封锁!” 这话引来了几声压抑的附和。
杨龙顺势接过话头,表情变得极其严肃:“您说得对,找出真凶,告慰逝者,是当前第一要务。不瞒诸位,我们设在瓦城的联合商厦也同时遇袭,死伤惨重。第五特区同样是受害者。”
他刻意强调“同样受害”,旨在消除对方的对立感,建立“同仇敌忾”的立场。
“我相信,”杨龙继续道,声音压低但清晰,“发动这些袭击的人,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乱,让我们相互猜疑、内斗,他们害怕昂山女士所代表的团结与和解,害怕国家的稳定。如果我们现在因为悲伤和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和判断,那才是真正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吴温盛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杨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杨龙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真正的敌人隐藏在暗处。他们可能希望看到军政府和民盟再次对立,希望看到国家陷入混乱。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和必要的沟通,比任何时候都重要。民盟需要发出统一、理性的声音,这既是对昂山女士事业的继承,也是避免被幕后黑手利用的关键。”
“我知道很多人会怀疑这是军政府自导自演的清洗。但我以第五特区的信誉担保,闵上将同样无比震怒,他的内比都总部也遭到了袭击,损失惨重。现在,军政府已经宣布全国戒严,目标同样是揪出真凶。”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现在的头号敌人,是那些藏匿在阴影里、肆意屠杀无辜百姓的恐怖疯子,是他们夺走了昂山女士的生命,破坏了国家的稳定!在这个大敌面前,我们之前的任何分歧都应该暂时放下。”
“放下?说得轻巧!”一个情绪激动的中年干部猛地站起来,“昂山女士走了,谁知道下一步他们会不会对我们所有人下手?军方的戒严,谁知道是不是借机清除异己?!”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和争论声,怀疑和恐惧的情绪弥漫开来。
杨龙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他们的情绪稍微宣泄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极具分量:“正因如此,民盟才更不能乱,昂山女士毕生追求的事业,需要有人继承。仰光、乃至全国支持民盟的民众,此刻正看着你们,如果你们先乱了,谁还能站出来领导他们?谁还能保证昂山女士的理念不被歪曲或湮灭?”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位资深的吴温盛:“吴温盛先生,您是民盟的元老,德高望重。在这个艰难的时刻,需要您这样的长者站出来,暂时稳住局面,带领大家共渡难关。找出真凶,告慰昂山女士在天之灵,才是对她最好的纪念。至于未来的路怎么走,等渡过眼前的危机再商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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